娶妻当得阴丽华,当官须得学孔光

      汉光武帝刘秀当年到长安求学,见到执金吾(相当于今中央卫戍区司令)威风凛凛,场面极为壮观时,情不自禁感慨“仕宦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阴丽华出身名门,貌美如华,是青年刘秀心仪己久的女子,29岁终抱美人归。阴丽华不仅长相俊美,而且雅性宽仁,屈己隐忍,母仪天下。刘秀娶妻如此,夫复何求,想不到一句感慨竟成千古名言。


      当官须得学孔光,是我杜撰,但决非信口胡诌,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发出的一番感叹。孔光,孔子十四世孙,历仕汉成帝,汉元帝,汉哀帝,汉平帝四朝,两任御史大夫(副宰相)两任宰相(一人之下)大司徒(相当于丞相)太傅(太子老师)太师(皇帝官方导师)位极人臣十七载。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堂上屹立不倒,被称为官场不倒翁和常青树。这并不是皇恩浩荡,手下留情,也不是孔光运气极佳,上天垂恩,而是他审时度势,谨言慎行。不与皇帝旨意苟合,也不敷衍,做到有章可循,有法可依。

      对原则问题,孔光做到据理力争决不妥协。如汉成帝无后选继承人时有二:侄儿定陶王,同父异母的弟弟中山王。汉成帝与迎合皇上的大多数人拥立定陶王,但孔光认为,从血缘关系远近上来讲,中山王历所当然该入选。因为不合上意。被贬职,即使如此,在处理淳于长案件时,大司空对犯罪前就离异的小妾“株连”定罪时,孔光亳不退让。认为夫妻之间情义已绝,如果还治罪,予情予理讲不通,最后得到汉成帝的首肯。

      孔光的运气都不是吉星高照。如在对傅太后和与太皇太后王政君同获尊号时,大多数群臣顺从皇帝之意,连一向热衷沽名钓誉王政君的侄儿王莽都退避三舍时,仅有孔光和师丹两人据理力争。这下捅了马蜂窝,汉哀帝在傅太后逼迫下,被踢出朝廷,免为庶人,但不久又被召回,因为汉哀帝換了三个宰相,都不甚合意,觉得只有孔光最称职。

        伴君如伴虎,如果再摊上一个与皇帝如胶漆的男宠董贤和他的父亲(董贤的父亲是孔光的下属)与之周旋,如同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真够难为他了。

      汉哀帝是个“不爱江山爱男宠”的主,起床时都不忍把董贤惊醒,竟然用剑割断自己衣袖。为了宠幸董贤,不顾众臣强烈反对,硬要把一个身无寸功的董贤,破格提拔为位极人臣三公之一,常授掌权外戚的大司马。汉哀帝煞费苦心,让董贤去拜访孔光,用意有三:其一让孔光和董贤搞好关糸,最好别折台;其二,试探,如不识趣,走人!其三利用孔光的态度彰显董贤,德高望重的孔光都不吭声了,其他人谁还敢硬气?

      要说孔光对提拔无学识,无资历,无功劳的董宣为三公,肚子不窝火那才怪呢。但汉哀帝可以把帝位都想禅让给董贤,又如何能扭转乾坤?前丞相王嘉,因上书反对董贤封侯,先是派使者送毒药,“不肯服”,逮捕。“系狱二十馀曰,不食,欧血而死”。汉哀帝铁了心要提拔董贤,尽管一千个不情愿,何必与之虚与委蛇。

      《资治通鉴》记载,“及闻贤当来也,光警戒衣冠出门侍”。先派人四处警戒,保证董贤一干人身安全,然后着官服戴官帽,在大门口光侯。望见董贤车队,退入大门。董贤到中门,孔光进入客厅。董贤下车,孔光才出来,拜见,送迎之礼“甚谨”。不敢用接待同等地位的宾客之礼接待董贤。做到了亲近又不太亲近,表现出董贤比他更大,自己甘愿伏低做小,表面上官样文章做的那叫一个足,面上尊敬实则疏远。果然:“上闻之,喜”。

      这个孔光眼光还真够毒的,果然料事如神。对这个胸无大志,腹无良谋, 以姿色悦人的小白脸董贤,只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敬而远之即可。病怏怏的皇上一旦山陵崩,董贤顷刻之间就会成为对手俎板上的鱼肉。如他所料,仅过一年的时光,当年(公元前1年)五月甲子,刚刚正三公官分职,大司马,卫将军董贤为大司马;丞相孔光为大司徒;彭宣为大司空,封长平侯,董贤位极人臣之首更是盖棺论定。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太皇太后王政君,当天就赶到未央宫,收走传国玉玺。然后置问大司马董贤如何调度丧事,本是帮闲宵小,空有秀美皮囊的董贤,唯有张口结舌,唯唯诺诺,摘掉官帽谢罪。当王政君提出让他的侄儿,素有威望极具城府的王莽协助料理哀帝丧事时,不知死期将到的董贤,“顿首,‘幸甚!′”大野心家王莽没有任何顾忌了,立刻撕下低调谦恭的外表,风风火火赶来,和太后私下合计,把董贤一切权力都抢到手,马上弹劾董贤,并“禁止不得入宫殿(大)司马(府)中”,可怜的董贤“免冠徒跣谢”(摘掉帽子,赤着脚,谢罪)一幅诚惶诚恐的窝囊相。回到家中的董贤,和妻子抱头痛哭,双方自杀。王莽还怕董贤诈死,派人到董家人已连夜埋葬的坟头刨出尸体,拉到狱中验尸,董贤死不安宁甚至死无葬身地,仅有一个为之求情收尸的,也被王莽处死。真是可怜,可悲,可笑,可叹!也不得不佩服孔光远见卓识,进退有度。

      如果说孔光与汉哀帝、董贤及其父周旋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的话,那么和老谋深算的太皇太后王政君,鸱同虎吻的王莽打交道,无异于是与狼共舞,与虎谋皮。当志得意滿,踌躇满志的王莽向孔光抛出一串串橄榄枝,孔光不卑不亢,既然无力回天,扭转大汉必亡的颓势,何不明哲保身,求得自身利益最大化呢。把先祖孔子戴上“褒成宣尼公”的桂冠,推上国家文化圣人的宝座,又把他的侄儿,女婿在朝廷委以重任,组成以他为首的政治集团与王莽集团分庭抗礼。不仅退休后光环不退,得以善终,即使在王篡汉以后,孔光的后人也在新莽政权中担任高官,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王莽身败名裂,孔家大旗不倒,自后两千年,孔家的后人一直在孔大圣人灿烂光辉庇护下,历代熠熠生辉,奇迹都来源于孔光的远见卓识和洞彻事理。

      有大汉贵族血统却出身布衣的汉光武帝刘秀,以十二年不屈不挠甚至忍辱负重终成大业,天下一统,结束了王莽篡汉以来四分五裂,生灵凃炭的局面,除天赋异禀外,还有贤惠妻子阴丽华背后的默默付出。孔光的妻子在史册上语焉不详,仅有上述的问宫廷温室栽什么花树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谨言慎行的孔光笑而不答。我们定然猜出,孔光的妻子定然抿嘴一笑,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因为她是孔光温柔体贴,孝惠雅致,得识大体的贤妻呀!孔光一生在官场如鱼得水和刘秀在乱世中叱咤风云一样,背后都有大爱无言的贤內助在任劳任怨。还是那句话,“娶妻当得阴丽华”,当官须得学孔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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