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的3月8日,为了赶路,天一亮就坐上了去巴东县的中巴车。头一天的疲惫还困倦着整个身体,一上车便恍恍惚惚的打起盹来,偶尔被颠簸的醒来,看看车窗外,山峦叠嶂,青翠欲滴,车前的山路崎岖不平,每次感觉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忽然一个急转弯,山路又接着在半山腰蜿蜒着延伸到远方。山里很宁静,忍不住又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崇山峻岭尽收眼底。向阳的山峰,草木葱葱郁郁,随着山的形状此起彼伏。背阴的地方,高大的松树树冠上,白雪皑皑,被太阳光照射的泛着金色的光。印象中,江南是不下雪的,我们定是到了高海拔的山上了才能和这江南的雪偶遇。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脑海里闪现着这首诗句,目不暇接搜索着的山顶的风景。忽然,如天斧劈开的一段高高的山崖下,绿水如一条玉带一样飘动着。从山顶上望去,如黛的山崖,碧绿的流水,次第出现的白色的小楼,构成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在车的行进中慢慢展开。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切的问司机:师傅,那个水怎么那么绿啊?
司机张口说到:这里是三峡景区,那是长江!啊,这就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长江,是小小竹排江中游的长江啊。
说话间,车已经沿着盘山公路下山了。哦,巴东县到了!
下了车,直奔客户单位。出乎意料,客户单位的女同志们居然都出去旅游过美女节了,第二天才能回来。一上午的工作安排,被迫改成了两天,与我来说,这是惊喜——无论如何我要和这风光旖旎的巴东县城共度一夜了。
巴东县城,建在江岸上,从上到下,一条公路大概拐了四个弯把整个县城连接起来。上下街道之间,由陡峭的条石阶梯相连。从客户单位出来,我提着大行李箱,沿着石阶梯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下挪,到了江边,找了一家临江酒店住了下来。进了房间,迫不及待的打开小窗,江面吹来的和煦春风扑面而来,秀丽的远山和整个县城的长江河段映入眼帘。“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 ,门泊东吴万里船”。千百年前,杜甫也定是与我一样坐在窗前这美景吧。
出了酒店,直奔江边。印象中长江应该是浩浩汤汤,气吞云山,像是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一样。但是巴东的秀丽文静容不下这喧闹,所以这一段的长江宽阔而平静,近看江水清澈碧绿如凝玉,远看江面阳光洒下波光粼粼。送目极远,长江弯曲了一下婀娜的身姿,转向一座青山后面不见了,没有唯见长江天际流的豪迈,多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羞。江面白色小船,慢悠悠地来来往往,激起一道道涟漪。江面上碧蓝的天空,杜甫笔下的白鹭优雅地盘旋,这是长江千百年不变的舞者。远山如黛,从江水里挺拔生长出来的岩壁,刚强有力。山顶树木茂密,一律的葱葱翠翠。如果把江南的水比作娇柔秀丽的女子,江南的山必定是那伟岸俊美的儿郎,这样才能算是天作之合,相看两不厌!
沿江岸走一走,岸边的迎春花一簇簇,一片片正开得烂漫。再往上,勤劳的山民开辟出的一块块菜地里,油菜花尽情绽放,五颜六色的蝴蝶🦋飞绕其间。靠近公路的边上,让我惊奇的是居然有那么多橘子树,树上挂满了橘子,地上也落了一地。我小心翼翼的摘下一颗长了一下,太酸了!好吧,这红彤彤的橘子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不知走了多远,忽现一座精巧的公园。看了公园门口的介绍,才知北宋名相寇准年轻时曾在此任过知县。这位在澶渊之役中力挽狂澜,扶大宋之不倒的名相,在年轻时定时爱上了这巴东县,在巴东励精图治,休养生息,才使后人在今天仍为这位名相立像建庙怀念。
不知不觉,云霞升起,夕阳晚照,一片金黄泄在江面上,铺在江两岸,巴东的黄昏来临了。
夕阳终究恋恋不舍地下了山的那一面,暮色笼罩了整个小县城。逐渐变暗的天空,模糊了远山,染黑了一江春水。江面吹来的春风有些湿润清凉,顿感神清气爽。徜徉了一下午,我也饿得饥肠辘辘了。
江岸边,一个个小酒馆栉比鳞次,五颜六色的招牌如开在路边的花一样闪亮着。我挨个打量着,寻找我最中意的一家。在一个门口围着木质栅栏的小酒馆门口,我忍不住停了下来,因为门口的音箱正播放着《成都》这首有情怀的歌曲。自古巴蜀是一个地方,同属长江沿岸,巴东无论风土人情还是自然环境都和成都是一样的。去不了成都,在这里感受一下小酒馆的情调也是很好的。
我推开带窗的小木门,里面木桌木凳子已经坐满了年轻人。有几桌是一群少男少女,其它桌看得出来是一对对情侣。这些年轻人,女孩子们因为初春的到来,都迫不及待穿上了长裙,短裙,薄衫,体恤,花枝招展的很是漂亮。男孩子们因为有女孩的到场,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我一个人略显孤寂,但无所谓了,身在异乡为异客嘛。我找了一个临近门口的桌子坐下,想着边吃边欣赏长江的美景吧。
这是一个年轻夫妻店。老板娘像韩国的女明星,长相甜美可人。头上扎了一圈头巾,显得贤淑温纯,皮肤白皙干净,脸庞轮廓清晰,鼻尖微微向上翘。上身着束身黄色长袖体恤的,下身穿黑色高腰九分牛仔裤,整个身段高挑曼妙。来来回回照顾着客户,端茶倒水,她不像是在工作,分明就是一个身姿婀娜的少女在跳着自己喜爱的舞蹈。酒台后面站着一个阳光帅气的青年,面带微笑的一起招呼着客人,时不时还含情脉脉的看着忙碌的老板娘,这就是老板娘的老公了,郎才女貌倒是般配,现代版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吧——羡慕!
老板娘给我倒了杯水,把菜单递给我,微笑着问我吃点什么。我看了一下菜单,确实是年轻人愿意来的地方,上面是各种烤串,烤猪蹄,锡纸花蛤,锡纸金针菇,还有麻辣小龙虾。自小生活在微山湖畔,对小龙虾情有独钟,但是微山湖的小龙虾上市得到五月份,而这边三月份就吃开了。我忍不住想尝一尝这江南的美味,正当我要点麻辣小龙虾时候,忽然瞥见旁边的一对情侣,男孩剥了虾仁,带着怜爱,慢慢的塞到女孩嘴里,女孩满足的撅着嘴嚼着,眼睛一眯,冲着男孩幸福地微笑着——靠!太虐狗。而且我一个人要是点了这一大海碗小龙虾🦞,风卷残云,也确实有辱斯文。算了,我只能点了些烤串,要了一份米饭。老板娘仍旧微笑着的问:喝点什么?我脱口而出:来瓶啤酒!
感受着少男少女们热闹喧嚣,听着周围情侣们的情意绵绵,欣赏着江面点点渔火,耳畔响着循环播放的《成都》作客这座江边小山城,干了一杯啤酒,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出了小酒馆,不胜酒力的我,脚下已经已经发飘。江面来的风更凉了,春风人微醉,江阔水自流!
白驹过隙,这一别近一载,何时才能再相见?即便梦回巴东县,物是人非,还能相看两不厌!悠悠,不废江河万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