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奶奶快80岁了,每次回村她都会坐上屋檐板凳上跟我絮絮叨叨说很久的话。
我们的聊天没有开端,也没有结束,我总是在听,她总是在说。
听她不知道对多少人说过的家长里短和内心的渴望,我从她的叹息里听出了一个意思:她好希望有套自己的房子。
奶奶跟爷爷相差了11岁,爷爷最早是参加过战争的,退伍后回到家每个月领着寥寥的补贴,奶奶的这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了家庭,年轻时生儿育女,老年后还要在家带孙子,所以她的家就变成了流动的。
原本爷爷奶奶在老屋是有房子的,家里实在是太穷了,用泥巴建起来的两间草房,四川几场暴雨后就被冲刷得没了模样。
大伯后来在村中心修建了三层小洋楼,爷爷奶奶就自然被迁移到了那套房子里,说是让爷爷奶奶住的房子,其实是让他们帮忙照看自己的儿子。
大伯和他的老婆丢下了才三岁的儿子就去成都打工了,奶奶从三岁照顾带大到21岁,上大学了,堂哥才从这个家里走出去。
爷爷奶奶住的地方是在一楼的堂屋里,大小20平左右,摆放着两张床,一张偏高是奶奶的床,沿着墙体横着放的,爷爷的床则是顺着另一张床竖着摆放,房间里很小,挂着乱七八糟的物品。
香肠腊肉、亲戚送的补品、简易性衣挂、电视机、饮水机,房间虽然小,但两个老人的东西塞的满满的,至于二楼的房间,他们从来没去睡过。
他们知道,那些房间是这套房子主人的,也就是他们的儿子孙子的,他们需要做好的,就是好好的把这套房保持下去,有人气。
02
爷爷去世后,大伯家的房子就奶奶一个人照看着。
她还种了些许庄稼,玉米、红薯、稻米、黄豆之类的,农忙的时候一个人躬着背晒粮食,装粮食,她有自己的生计,别人慕名来找她化水,如果谁家的小孩生病吵闹不止,去医院都没用,大部分有人就会来找她。
这类事有人信有人不信,不过来她这儿寻诊的人多半都得到了有效解决,有时候一碗水办一场花费2-3个小时,挣1.2块钱。
就这样一碗一碗的挣,她把赚来的钱都存到了定期存折里。
后来她生了病,家里的大伯就回家来干活了,偶尔来回成都,但她很忧郁,看着郁郁寡欢的,她守着我念了好多次,如果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好了。
大伯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说几句奶奶,奶奶比较脆弱很容易把子女的话听进去,有几次大伯说你要不去你家小儿子那边住一段时间,奶奶开始感到惶恐,她觉得大伯在赶她出去了。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不开心,小儿子的家她也并不想去,小儿子儿媳的脾气更大,她看着会更不舒心,再说,年老之前大部分的消费都花到了大儿子身上,她觉得,这样对小儿子不公平。
03
别说年迈的奶奶这么渴望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了,就像是咱们年轻人都一样渴望。
以前在城里读书,我喜欢去那些小巷子里去绕来绕去,穿堂风很舒服,我的同桌在城里有两套房,她经常带我去她家玩。
她的家里有小花园、客厅、书房,我那会儿真的很羡慕,然后我也开始做梦,梦到我有一天买了自己的房子会怎样。
房子是人的安全感,不管外界怎么变化,房子永远在那边,在等我。
在某天下午,我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把窗帘布拉上,静静的躺平,挑了一条哑橘色的沙发,我把双腿伸直,窝在靠枕里,看到房子里自己装修过的痕迹。
感到一阵温暖,可能有时候我对爱情没什么期待,但我对房子有很大的想象和期待,特别是一套我自己的家。
钱有了自己的房子后真的会感到幸福,没有人打扰的房间,随便买一个小物件装饰家里都能开心好久,社交也减少了,因为家带给我更多的安全感和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