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知道,父亲胃不好。
那时,每到秋天家里吃的大都是烀山芋。开始吃觉得新鲜,有味,还专挑皮肤红色的,糯得像糖炒栗子,再喝一碗白米粥,也是舒心惬意的日子。吃久吃多了,嘴巴便翘起来,嘴里叽叽咕咕的,就像背后下面屁多起来。
父亲也啃山芋,他的胃不好,每次吃完他就开始呕气。喉咙里的气息,像是平缓的溪水,撞上了岩石击起的水花。呕气时头昂一下又低下来,反反复复。我见到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渐渐弯成一张弓。
天气转凉的时候,地头的芝麻也开始收割。我不喜欢芝麻杆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像一股浓浓的蒜头味直冲鼻孔,闻着想吐。但母亲要我摘除芝麻上枯黄的叶子,她将十几棵捆扎成一个小把子,然后再用小把子围成一个个圆锥形,就立在地头,让它们迎接风雨,也迎接每一阳光星辰。
我知道,母亲开始准备给父亲做炒米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