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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的悸动,曾经在内心某个角落存在着。但愿彼此安好,各自精彩。——题记
静怡在小餐馆点了一碗老鸭粉丝,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如果不是孩子嚷着要吃,她是不会点这个的。
粉丝上桌,小家伙就迫不及待想吃。
“乖,很烫,还不能吃,先吹吹,不烫才能吃哦。”静怡让服务员拿多一个小碗,她夹了一点粉丝出来,这样凉得比较快。
看着这碗老鸭粉丝,静怡想起了六年前的场景:她和刘泽洋最后一次见面,吃的就是老鸭粉丝。
那天傍晚,刘泽洋坐在静怡对面,他从静怡的碗中夹了很多粉丝。粉丝好长,挂在两个碗里,都不知道怎么弄断,刘泽洋笑着说:“果然是不易断的。”
“如果真的可以不断,那该多好!”静怡心想。往事一幕幕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高二分文理班,她选择了文科。新学期班主任编排好座位表贴在公告栏,静怡在座位表上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找到对应的位置坐下,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是个男生。每列课桌由三张单人书桌并一起,静怡坐在边上,中间是个男生,戴着黑色的眼镜,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另一边又是个女生,长得非常漂亮。
“真是奇怪,以前同桌都是女生,怎么有这种让一个男生坐在中间位置的安排?”静怡有点纳闷。
静怡坐下后小声打了个招呼:“嗨,我叫吴静怡。”
对方微笑回答:“你好,我叫刘泽洋。”
“我原来是高一(3)班,你呢?”
“哦,我是(7)班的。”
“那现在班里有高一的同班同学吗?”
“有啊,好几个呢,并且我们初中就是同学了,很巧吧?”
“那你很幸运,我们初中只有几个人考到这所高中,他们都学理科去了。高一的好朋友也学理科去了。”
刘泽洋成绩挺好,尤其是数学。而静怡的数学一直很差,所以静怡常常向刘泽洋请教。
刘泽洋虽然有时候说话很不礼貌,但在静怡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会伸出援手。这让孤独的静怡心里暖暖的。
一天,静怡的新室友黄婉清在宿舍里对她提出了一个要求:“静怡,我跟你换位置吧。”
静怡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黄婉清解释道:“我跟刘泽洋是初中同学呢!高中数学好难啊,他数学成绩比较好,我想跟他同桌,方便学习数学。”
静怡的心里突然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反正就像自己心爱的玩具即将被人抢走了一样。于是,静怡婉拒了室友的请求,小声地说:“我数学也不好。”
“哦。”黄婉清也不再说话了,转身忙别的事情去了。
静怡回到教室的时候,大家都埋头写作业。
“你的数学作业做完了吗?”刘泽洋停笔,转头小声问静怡。
“还没,现在就写。”
刘泽洋并没有注意到静怡的情绪有点低落,问完就继续埋头写作业去了。
静怡闷闷不乐地写作业,一边还在想:黄婉清和刘泽洋是不是商量好的?我不答应换位置,刘泽洋会怎么想呢?
接下来几天,静怡感觉黄婉清在宿舍里跟其他人有说有笑,唯独跟自己没什么话说,有点难过。
静怡在日记本里写:也许,因为刘泽洋的缘故,我和黄婉清之间就这样成为陌生人,或者说是“仇人”。
刘泽洋倒是一脸置身事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道静怡跟他的好朋友黄婉清之间有矛盾。
几天后,晚上,静怡刚回到宿舍,黄婉清就走过来:“静怡,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静怡愣了一下,回答:“哦,好的。”
两人走到走廊,静怡沉默不语。
黄婉清先开了口,带着歉意的语气:“静怡,这几天让你很不开心,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那样直接,不考虑你的感受。”
静怡有点惊讶:“婉清,我……”
黄婉清语气诚恳地说:“我不想换位了,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是好朋友,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我们的关系。”
“婉清,其实我也不对,是我太狭隘了,谢谢你的理解。”
“没关系啦,有难题我还是可以过去找他讲解的嘛。”
“嗯嗯!”
两人相视一笑。
静怡的立体几何非常糟糕,连答案都看不懂。刘泽洋给她讲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立体几何的问题,我们再来看一遍。这个面和这个面是垂直的,你看这里……”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它们会垂直啊?”
“你真是数学白痴!”刘泽洋突然脱口而出。
静怡瞬间眼泪汪汪,低头盯着自己的书本。题目做不出来已经够崩溃了,还要被他骂,这人太讨厌了!
“你再看看,两个平面垂直,它们的法向量也是垂直的。那么我们如何找到平面的法向量……”刘泽洋依然滔滔不绝讲解题思路,完全不知道静怡已经被“数学白痴”几个字气哭了。
铃铃铃,下课铃响了,刘泽洋也不讲了,走出教室活动去了。
下一节课还是几何课。静怡把几何课本合上,趴在课桌上,默默流眼泪,她实在是听不懂老师在讲啥!
刘泽洋小声说:“那我也不听了,我也趴下。”然后真的趴在课桌上了。
“你真傻。”静怡破涕为笑,重新坐端正,打开书本。
刘泽洋见状也恢复了常态,认真听课。
静怡经常带饼干到教室当点心,在课间休息时候,她会把巧克力饼干“一掰成二”,跟刘泽洋一起分享,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天。
日子一天天过,转眼高二就结束了。按照惯例,高三又分班了。静怡和刘泽洋被分在不同班级了。静怡的班级在四楼,但是刘泽洋的班级在五楼。由于学业繁忙,两人基本没什么机会见面。静怡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直到这时,静怡才发现自己早已喜欢上了刘泽洋。
静怡偶尔会写封信,请同学捎给刘泽洋。静怡也不知道刘泽洋有没有看,因为她没有收到过回信。
静怡知道刘泽洋经常去图书馆看书,所以有时候也会制造一下偶遇,假装很巧遇到的样子,顺便探讨一下数学难题。刘泽洋一如往常,耐心地给静怡讲解,可心里小鹿乱撞的静怡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后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到刘泽洋,静怡找婉清打听消息。原来,高考前体检时,刘泽洋被查出了肺结核,一直休学在家。
一个周日的早上,静怡终于拨通了从黄婉清那里要来的电话号码。
“喂,你好!”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有气无力的。
“泽洋,是我,静怡。”
“哦。”
“听说你生病了在家休养。”
“是啊,身体不好,感觉挺难受的。”
“哦,那你现在还有精力自习吗?”
“有点难,一天天昏昏沉沉的。咳咳咳……”
“那你好好休息吧。”静怡很想和刘泽洋多聊一会儿,但又怕耽误他休息。
每周末,静怡都会给刘泽洋打个电话,有一次,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
“泽洋,你还好吗?”静怡急切的问。
“不怎么好,我感觉我都没力气走到门口接电话了。咳咳咳……”
“啊,在家里不能接吗?”
“额,小灵通没信号啊。”
“怎么这么严重啊?有按时吃药吗?”
“吃了。”
“哦。医生怎么说的?什么时候能恢复啊?”
“还要一些时间……”声音很微弱。
“泽洋,好好保重哦,距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早点回来跟我们一起复习。”
挂了电话,静怡在宿舍里默默流泪,她真希望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刘泽洋。
高考前,刘泽洋康复返校。他们那一届是高考前先填志愿,填志愿的时候,静怡又在图书馆“偶遇”了刘泽洋。
“你准备填哪些大学?”
“我想报中大。”
“哦哦。”
“你呢?”
“还没选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一本。”
静怡知道自己考不上中大,然而,在填志愿时,第一批的第一志愿还是跟着填了中大。第二志愿就填了一个跟自己分数比较匹配的大学。
刘泽洋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心仪的大学,但静怡的分数只是勉强上了一本分数线。令静怡开心的是,他们的大学是在同一座城市。黄婉清和静怡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一天,一位老同学告诉静怡,刘泽洋有女朋友了,他们高三时是前后桌。静怡挺难过的,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大三的一个周末,静怡的几个高中好朋友提出说要一起聚聚。
那天刘泽洋也在场,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依然是斯斯文文的样子。
“我帮你拿吧。”见静怡手上提了一袋资料,刘泽洋伸出手。
“谢谢啊!今早我去社团拿了一些资料,然后直接过来了。”
“泽洋咋对你这么好?”李晴突然发问。
“毕竟我们高二是同桌呀。”静怡笑着回答。
没有人注意到,听到静怡的回答,刘泽洋的表情微微一僵,眼神也黯淡了不少。
一个下午,大家就在校园里闲逛,走走停停,聊着各自大学里的经历,感慨人生,畅想未来。刘泽洋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答着。
夕阳西下,到晚餐时间了,一行人来到美食城。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呢?”静怡问。
“泽洋介绍一下吧。”黄婉清说。
“这家的老鸭粉丝味道不错,那家的饺子比较有特色,还有那边那个煲仔饭,火候把握得刚刚好。”
刘泽洋给静怡点了一碗老鸭粉丝,大碗的。静怡吃了几口,看着刘泽洋,小声地说:“这么多呀,我根本吃不完。”
“我们一起吃。”刘泽洋大声说着,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筷子从静怡碗里夹粉丝。
粉丝好长,挂在两个碗之间,刘泽洋用勺子戳了好一会儿才弄断。
刘泽洋笑着说了一句:“果然是不易断的。”
一向有洁癖的静怡竟然没有嫌弃,低头默默地吃完了粉丝。
“哎呀,我的也太多了,怎么办呀?”黄婉清故意说。
“怎么办?凉拌呗。”
同学们异口同声的调侃让静怡羞红了脸。
“妈妈,我吃饱啦。”小家伙的话把回忆中静怡拉回了现实。
一起吃粉丝那一幕,是静怡和刘泽洋最后一次见面。也许有些“再见”,就是一辈子的不再见了……
“这样也好,各自安好就好。”静怡想着,牵着小家伙的小手,走出小餐馆。
餐馆里,老板从静怡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麻利地收拾桌子。如果静怡还在这里,她一定会发现,这个思怡小馆的老板,就是她心中的那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