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辛弃疾(下)

(五)惨遭弹劾

公元1181年,辛弃疾刚到江西不久,便遭到了监察御史王蔺的弹劾,说他在湖南任职期间用钱如泥沙,杀人如麻。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在辛弃疾当安抚使后,确实有“大款”行为。

(1)1178年,辛弃疾做大理寺少卿时,有一个同事去世了,因家穷不能下葬,于是辛弃疾给他家人送了一份厚礼。

(2)辛弃疾出钱为自己的好友周信道出书稿,在当时出书稿要花不少钱。

(3)在湖南任官时,辛弃疾为自己建造了“稼轩别墅”,有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

(4)建造飞虎军所用费用颇多,光政府就支持了四十二万贯钱,辛弃疾又从民间筹了很多,确实有点“用钱如泥沙”了。

(5)1183年,口碑很好的朝廷重臣周必大,在给朋友写信时提到辛弃疾说“辛卿又竭,一路民力为此举,欲自为功,且有利心焉。”说他建军营实则是有利可图。

结合以上五条,我们可能都会觉得辛弃疾确实有贪污的嫌疑。不过邓广铭先生曾为辛弃疾做过辩护,因为在宋朝,文官的工资本来就高,而且辛弃疾的别墅并没有很豪华,他自己的工资完全可以做这些事情。一直到现在,史料上也找不到任何关于辛弃疾贪污的证据,也就是说贪污很大可能是莫须有的。

那是否有杀人如麻呢?湖南师范大学教授赵晓岚认为,辛弃疾并没有杀人如麻,只是事出有因,行事作风的问题。回想辛弃疾,他曾杀义端和尚,活捉张安国,镇压盐寇时杀了茶商头领赖文正,平定盗贼时太过严厉等。宋孝宗曾夸辛弃疾“捕寇有方,不无过当”,也正是因为辛弃疾这一系列的强硬作风,引起了朝廷一些人的不满,于是“移花接木”说他杀人如麻。尽管这些弹劾没有具体证据,但是在宋孝宗看过王蔺的上书后,仍然决定不保辛弃疾了,并撤销了他一切职务。就这样,到达江西的辛弃疾还没来得及上任就被撤职了。

于是,失意落寞的辛弃疾回到了上饶带湖新居中做了隐士,刚回来时他表面轻松愉快,实则内心寂寞。仕途虽遇挫折,但他北伐的决心一刻也没有放弃。到了1187年,左丞相王淮向宋孝宗请示让辛弃疾入朝为官,但遭到右丞相周必大的反对,王淮又和宋孝宗说,像辛弃疾这么有本事的人,应该放在朝廷,万一能用到呢?以备不时之需。于是宋孝宗就让辛弃疾做了宫观主管一职,属于“储备干部”。直到1191年,宋光宗赵惇继位,重新启用了辛弃疾,任他为福建提点刑狱一职,这三年间,他先后当过代理福建安抚使,福建安抚使,中间还被召回临安任职半年。三年过去了,又有人出来告状了,在1194年到1196年,辛弃疾遭到了四次弹劾,弹劾的罪名仍然不变,说他在福建为官期间贪污和严酷。这次弹劾实属冤枉,宋史上有记载,福建当时闹海盗,而且人多地少,地方财政负担重,于是辛弃疾就想办法筹钱弄了个“备安库”,备安库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在粮食便宜时买的两万石粮食,另一部分是五十万贯钱,这些都是准备在福建有难时拿出来用的,所以说他贪完全是冤枉的。另一方面说他严酷,辛弃疾对百姓非常宽厚,深得民心,但是对自己的下属官吏非常严厉,稍有差错就会法律追究,导致他的下属官吏整天担惊受怕。这样说来,那说他严酷也是冤枉的了。从湖南到江西再到福建,始终有弹劾的声音伴随着他。

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六)悲惨暮年

辛弃疾在福建任职期间,与道学领袖朱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宋宁宗继位后,因内部争权道家遭到了打压,辛弃疾也被牵扯到其中,多次被弹劾,最后免职在家过了将近九年的闲居生活。公元1203年,在韩侂胄的建议下,六十四岁的辛弃疾意外的接到朝廷通知,在让他当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年过花甲的辛弃疾终于再次出仕。不久,他又被调到镇江当镇江知府,虽然这是个文官,但是辛弃疾非常开心,因为镇江在宋金交界处,属于军事重镇,他觉得在这里离他上战场又近了一步,于是他刚到镇江就开始了招兵买马,打探情报,为抗金做准备。韩侂胄也一直计划着攻金,但是他与想要复宋的辛弃疾目的不一样,韩侂胄是为了立功。于是韩侂胄先后派了两个使者出使金国打探情报,这两个使者道听途说和韩侂胄说了一下金国的情况,当即韩侂胄就准备抗金,但是辛弃疾却不赞同,因为辛弃疾花高价钱打探的军事情报是金国并不好攻,攻金不能急于一时。也许是韩侂胄不赞同辛弃疾的看法,就在背后搞鬼,所以在1205年6月,辛弃疾被调离了前线,还没来得及上任,他就又遭到弹劾,这次说他好色,于是他再次被撤职回家。同年11月,他又接到任命,做绍兴知府兼安抚使,辛弃疾不愿意,便拒绝任职,闲居在家。1206年开禧北伐,一心想要驰骋沙场的辛弃疾只能做个旁观者。在镇江时,辛弃疾曾就北伐抗金提出过几条建议,一招兵要择,二屯兵要分,三军事要涨,四谋候要明。但是韩侂胄一条也没听,于是刚开始打仗就呈失败趋势,再加上当时有个叫张曦的突然叛变,投靠金国,宋朝是内忧外患,这个时候,韩侂胄想到了辛弃疾,要让他过来当“救火员”,召他任兵部侍郎一职,辛弃疾看出来韩侂胄是想让他过来分担一半失败责任的私心,于是毅然拒绝。不久,宋金议和,这次金人提出的要求更过分,要韩侂胄的脑袋,韩侂胄当然不会愿意,很生气,下定决心要与金抗战到底。这次他又找到了辛弃疾要真正的重用他,让他全权指挥作战,可以驰骋沙场的机会来了,这是辛弃疾第一次离自己的梦想那么近,可惜这时辛弃疾已经病倒在床了,经常昏迷。1207年的一天,辛弃疾突然苏醒,大喊杀敌!杀敌!杀敌啊!然后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历史总是遗憾的,68岁的辛弃疾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没能当上将军,没能完成北伐抗金的心愿。辛弃疾去世后,在他的家里只留下了给皇帝上奏用的奏章和辛弃疾的所做之词,并没有所遭弹劾的万贯家财。

清代陈世坤评价辛弃疾为词坛将军,正是这样一个很高的评价,更能显出辛弃疾的悲哀,他一生都想要上战杀敌,一辈子的心愿就是是当将军谋划抗金,到头来最大的成就却误打误撞在词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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