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老高的父亲,他们兄妹仨从小就叫爹爹。
今天是爹爹62岁生日,老高休了年假,我们专程回了老家,提前一晚在老家住下了,陪老人家吃饭,说说话,切蛋糕,唱生日歌,孩子们围着老人家纷纷送上祝福,老人家笑开了颜!
乡村的早晨,特别安静,孩子们睡得很沉,我被闹钟叫醒,婆婆煮了鸡蛋,是给我的早餐,她知道我的习惯,准时的药点前,必先吃早餐!我一个人先过早(用餐)了。
婆婆等大家都起床了,才摆上菜饭开餐,早饭后,我们一家子拉拉家常,问问老人家的近况。婆婆无意间告诉我,爹爹前一段日子,收了一桶蜂,满手的蜂子,黑黑的一片。
对这事,来了兴趣,我非要去蜂桶看个究竟,听爹爹絮絮叨叨说着他那天收蜜蜂的事。
没想到爹爹是个养蜂老手!来老高家这么些年,我头一回知道。
那天,农历九月二十一,是咱们家最小娃儿骁骁的生日,也是我妈妈的生日,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天气出奇地好,蜂儿就是这天来的。
爹爹在屋后方的角落里,忙着修水池,婆婆、妹妹都在家忙着家务。正午时分,爹爹听见一阵“嗡嗡嗡”声,声音震耳欲聋,像飞机掠过。凭着经验,爹爹知道是蜜蜂,而且还不少,寻声望去,从屋门口飞来黑压压的一片,眨眼间就快到了跟前。
爹爹赶紧丢下手中的活儿,从不高的水池上面跳下来,飞速在地上抓一把土沫子,向蜂群抛去,嘴里不停地喊到:“蜂儿歇,蜂儿歇!”手里不停地往上抛土沫子。
蜂群的飞行速度慢了下来,爹爹喊妹妹赶紧弄桶水来,爹爹又朝减速的蜂群浇水,嘴里还在不停地喊:“蜂儿歇,蜂儿歇。”
蜂群朝屋后方缓缓飞行,浇了几瓢水,终于歇到了不远处的树丫上。
对于我这个没见识的,很多问题萦绕心头:为什么要抛土沫子?为什么要浇水?为什么要喊“蜂儿歇”?难道能听懂?
爹爹告诉我们:“蜂儿能不能到我们家,也是要讲究缘份的。平时我也常常听到一群群蜜蜂的声音,要么就是看不到它们,要么就是三两只不成群。可是,那天一听到声音,就看到了一片黑,随口一收,蜂儿就收到家里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缘份!”
爹爹又跟我们解释:“抛土沫子、浇水扔向蜂群,都是让蜂群以为有的蜂儿歇下来了,如果蜂王歇下了,蜂儿就全部歇下了。歇下了,就可以把蜂儿全部收回蜂桶。”
至于为什么喊“蜂儿歇”,老高开始调皮了。开讲他小时候看爹爹养蜂、收蜂的趣事。
小时候的老高,一有机会收蜂儿,就屁颠屁颠地跟着爹爹,不停地喊:“蜂儿歇、蜂儿歇”,蜂儿就歇下了,乖乖地听话,还不射人。看到别人收蜂儿,老高就喊“蜂儿射、蜂儿射”,别人不仅被蜂儿射伤,还收不了蜂儿,全跑了。
这调皮事,也只有老高干得出来,孩子们围着老高追,一阵嬉笑追打。
我紧追问爹爹:“蜂儿歇下了,你又是怎么弄进蜂桶的?”
爹爹看见蜂儿歇下了,知道蜂儿已经来定咱家了。于是赶忙吩咐婆婆和妹妹烧火、烧水,把近二十年没有用过的蜂桶找出来,煮在锅里用开水消毒。
爹爹就去取一顶草帽,朝帽子里喷了蜂蜜水,去蜂儿歇息的树丫。
树比较高,搭了梯子,爹爹爬上去,把帽子口朝下,放在蜂儿歇下的树丫上方,轻轻地、柔柔地把蜂儿捧向帽子里,蜂儿爬满了爹爹的手,在爹爹手上爬呀爬,不折腾,不胡闹,乖乖地听爹爹的招呼,纷纷爬进帽里,一个不剩,全钻进帽里。爹爹毫发无损,是力道的讲究,要恰到好处,不轻不重,不弄疼他们,蜂儿就不伤人。
爹爹费点力气提着满帽子的蜂儿,向老家走去。
“这里必须把帽口向下,不然工夫就白费了,”老高插嘴,反复强调地告诉我,“喷蜂蜜水,肯定是吸引蜂儿啦!”老高知道我一窍不通,也没见识,一五一十替爹爹补充,向我解说细节。
爹爹到了老家,婆婆早已把蜂桶弄好,消了毒,擦干了水,摆放在平整的桌子上,等待爹爹把蜂儿放入蜂桶里。
爹爹又向蜂桶壁内喷了蜂蜜水,把蜂桶倒放在桌上,桶口朝向桌子,一个封闭的空间,然后把帽子口翻上来,放在封闭蜂桶的桌上,蜂儿纷纷从帽里飞向桶壁。不一会儿,帽子里的蜂儿顺利移入蜂桶。
老高说:“收蜂儿后帽口朝下,蜂桶口朝下,都是有讲究的,因为蜂儿是不断向上走的。”
难怪,我终于明白那么多蜂桶,都是桶口朝下一个样。
爹爹又在老屋楼板上,找出二十年前专放蜂桶的石板,把薄薄的石板挂在屋檐,蜂桶放在石板上,把蜂儿安排妥妥的。
爹爹收蜂儿,算得上非常成功了。
蜂儿来到我们家,感觉是一家人的喜事。
爹爹一脸的笑,我知道,家里无缘无故飞来蜂儿,一定是象征着家庭美好!两位老人家,妹妹们,孩子们,都挂满了笑容。孩子们围着爷爷转,吵着说:“爷爷,爷爷,我们要吃蜂蜜,我们要吃蜂蜜!”
我们家这么多年经历了很多事,大灾大难,没怎么走运过。相信自蜂儿来,一定会带来好运,让我们一家人从此过上甜蜜的生活!
爹爹说:“蜂儿来我们家十九天了,它们很勤劳,也很幸运,一进蜂桶,就有花粉可采。”瞧!手指向屋那头。“枇杷花也开了,对面山上的茶花也开了。有了花粉可采,十来天已经开始结屏了!”
我非要看看,爬上木梯,站在风车上,看见蜂儿从桶眼里来回穿梭,钻进钻出,“嗡嗡嗡”地忙个不停,好一派忙碌的景象。
爹爹也爬上来,掀开蜂桶让我看个究竟。爹爹轻轻地把蜂桶掀起,留一点空隙。
我瞧见石板上有许多粉沫,还躺着几只蜜蜂一动不动。爹爹告诉我:“粉沫是蜜蜂拉的便便,有的是它们做屏掉下的渣,我要定期给它们清扫。还要经常来看它们是否遭受外敌侵袭,为它们驱赶,比如土楼蜂、梭楼蜂……”
老高又插话了:“工蜂的生命很短,干了几个月的活,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就会死去。其他蜂种也惦念桶里的蜜,才不断来骚扰入侵。”
我的新问题又来了:工蜂不断死去,那怎样替补?
妹妹说:“蜂桶里的屏有蜂蛹呀!”
哦,我终于茅塞顿开!
爹爹这个曾经的养蜂人,对老高兄妹几个耳濡目染,他们个个儿都知道养蜂的事,是个多么快乐的童年!
爹爹把蜂桶掀得更高了,让我看得更清了。我看见桶壁内的一角,蜂儿们滚成了一个球,黑魆魆的一个球,球上只看到爬来爬去的蜂儿。
我不忍打扰它们太久,叫爹爹放好蜂桶。从爹爹缓缓放下的空隙间,看见桶沿快要压到了石板上的蜂儿了,赶紧叫住爹爹。蜂桶往外挪一挪,救下蜂儿,将全部蜂儿盖在桶里,密不透缝地平放在石板上,恢复了原样。
看着蜂儿继续从桶眼里钻进钻出,看了看它们,不惊不扰,我也顺着木梯爬回到地面。
它们忙碌的生活,不因我的到来而改变!
爹爹指着蜂桶,告诉我们:“现在天气越来越冷,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用旧棉袄把蜂桶裹得严严实实,桶沿用新鲜的牛粪糊上一圈。”
我一脸嫌弃,不喜欢用牛粪,问爹爹能不能用其他代替。
爹爹说:“用新鲜牛粪,糊在桶沿,保持蜂桶里的温度,干了才不开裂,其他都达不到效果,这也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如果没有粉采了,还要用蜂蜜来养活蜜蜂,让它们安然过冬。”
好吧,只能这样!
老高和妹妹们互相回味小时候喝蜂蜜的味道,他们咂着嘴,说那白白滴、透明的发黄、像猪油一样的蜂蜜,甜得入肺!他们笑眯了眼,一幅享受的样子。
看他们那幸福的样子,知道小时候是多么甜蜜!
我有幸结识养蜂专家田叔叔,听他讲述指导别人养蜂致富的故事,拜读他写的养蜂相关的文章,知道养蜂不容易也容易,不挑人,男女老少皆可成为养蜂人!
望着屋檐下挂着的那桶蜂儿,那桶爹爹收回来的蜂儿,希望来年爹爹把一桶变两桶,两桶变三桶,越变越多……
愿爹爹从此管理好自家的甜蜜事业,过上甜蜜的生活,永远都是甜蜜的家!
今天,一家老小和爹爹相处了一天,听爹爹说他收蜂儿的事,写下这篇文章,祝爹爹生日快乐,永远健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