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烟花下的剖白
平安夜的风裹挟着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
顾墨尘的大衣披在我肩头，带着他的体温，混着雪松香水的气息。
我们站在当年车祸的废墟前，如今这里已变成灯火璀璨的星光广场，巨大的圣诞树顶端，天使翅膀上的霓虹正一闪一闪，像极了记忆里手术室的无影灯。
“西西，还记得这里吗？”他突然指着街角的奶茶店，玻璃橱窗里的暖光映出他侧脸的轮廓，
“你说等高考结束，要和我来喝双倍珍珠的奶茶。”
回忆：奶茶店的遗书
2015年深冬，我缩在奶茶店最角落的卡座里，面前的芋圆奶茶早已凉透。
笔记本摊开在桌上，最后一页写着：“顾墨尘，对不起，谢谢你让我知道被人关心是什么感觉。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个正常人，光明正大地说喜欢你。”
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我摸出随身携带的安眠药瓶，指尖在瓶盖上摩挲。
突然有人影挡住光线，顾墨尘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头发上沾着雪花，手里攥着我落在教室的保温杯：“苏西西，你果然在这儿！”
他一把抢走我手中的药瓶，扔进垃圾桶，奶茶溅在他校服上：“你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撒到操场跑道上，让你天天看我跑步！”
他抽出纸巾替我擦泪，力道大得让我脸颊发疼，“从今天起，你放学必须等我一起走，听到没有？”
现实中的我喉咙发紧，看着奶茶店橱窗里的情侣贴纸，突然想起顾墨尘后来真的每天陪我放学，直到我出院。
他总是走在靠近马路的一侧，说“这样车先撞到的是我”，而我，却在解离症的迷雾里，把这些温柔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顾墨尘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铁盒，打开时“咔嗒”一声：“还记得这个吗？” 里面是块洗得发白的布料，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毛边，暗红色的斑点像朵干涸的花。
我猛地想起车祸那天，卡车失控的瞬间，我推开顾墨尘，碎玻璃扎进我的锁骨，鲜血渗进他的校服。当时他以为是番茄酱，还笑着说“西西，你怎么搞的像犯罪现场”。
“这三年我每天都带着它，”他的声音轻得像雪花，“就像带着你的心。后来我去法医实验室做义工，才知道这是人血的痕迹。”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左胸上，“这里面，永远给你留着一块地方。”
回忆：ICU的千纸鹤
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我在昏迷中听见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朦胧间，有双手轻轻握住我的手，带着薄荷洗手液的清香。
“西西，医生说你很快会醒过来，”是顾墨尘的声音，带着哽咽，“你看，我折了一千只千纸鹤，等你出院，我们就去看海。”
后来我在他手机里看到那段视频：他坐在病床前，阳光穿过千纸鹤组成的帘幕，落在他眼下的泪痣上。
他的头发长了，眼神憔悴，却固执地对着沉睡的我笑：“苏西西，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这些千纸鹤全撒到海里，让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第六章：双向的救赎
广场上突然响起钟声，平安夜的倒数开始了。城市的夜空被璀璨的烟花照亮。
顾墨尘单膝跪地，雪花落在他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他拿出的不是戒指，而是张泛黄的电影票根——2015年9月30日，《你的名字》。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他抬头看我，眼中倒映着万家灯火，“你紧张得把爆米花撒了我一身，后来你说‘要是能和喜欢的人交换记忆就好了，这样他就能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我看着他手中那泛黄的电影票根，往事如潮水般涌来。
回忆：摇晃的爆米花桶
2015年的电影院里，黑暗笼罩着一切，只有银幕上的光影在不断变幻。我紧紧抱着爆米花桶，手心全是汗。身旁的顾墨尘突然侧过身来，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西西，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慌乱中想要反驳，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爆米花桶。金黄色的爆米花如雨点般洒落，有几颗甚至掉进了顾墨尘的衣领。我手忙脚乱地去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对、对不起！”我涨红了脸，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墨尘却笑了，那笑容温暖而明亮，在黑暗中格外耀眼：“没关系，就当是你给我的‘爱的印记’。”他捡起一颗爆米花，放进嘴里，“不过下次，可要小心点哦。”
顾墨尘轻轻抚摸着票根上的折痕：“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你该多好。可后来你生病了，忘记了一切，甚至把自己变成了别人的样子。”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我知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爱的始终是那个在奶茶店偷偷写遗书，却又倔强地说自己没事的苏西西。”
我看着他，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原来在我以为的“单恋”里，我们早已互为星光。
顾墨尘掏出戒指，钻石在雪夜里闪烁，像极了他当年看我时的眼神：“现在我想和你交换余生的记忆，苏西西，你愿意让我成为你记忆里，唯一的男主角吗？”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我用力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顾墨尘，我愿意！” 他缓缓站起身，将戒指轻轻戴在我的无名指上，然后紧紧地拥我入怀。
身后的烟花恰好炸开，金色的流星雨划过夜空。
他的吻落在我额头，带着雪花的凉意，却又那么温柔：“这次，我不会再让你忘记了。”
远处传来《七里香》的旋律，有人在广场中央弹吉他。
我突然想起那个雨夜，顾墨尘在我窗下弹错的和弦，原来不是《七里香》，而是《晴天》——那是他最想对我说，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
雪越下越大，顾墨尘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我终于明白，有些爱，即使被命运的迷雾暂时遮盖，也会在时光的尽头，以最璀璨的方式重新相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