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突然想起一件小时候莫名其妙的事情。
大概也是小学二年级左右,一次放学回家,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在路口等红绿灯。此时,斜对面走着一个背着乐器包的小哥哥和小姐姐。那帅帅的洒脱的模样立时吸引了我们这群小屁孩的眼球。视线一路追随,直到他们走进一扇玻璃门,上有霓虹招牌“大红鹰”。那是一家迪吧。90年代特别流行的蹦迪场所。哇塞!那一刻,我仿佛从小伙伴发亮的眼神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神往。但是很奇怪,大家没有对此说一个字,连彼此间给个互相肯定的眼神都没有。
第二天课间,我正和几个同学围成一圈玩拍手加气的游戏,昨天一起回家的一个同学突然神神秘秘地把我拉到了与厕所紧挨着的楼梯间。嚯,好家伙,一眼五、六个人正等着我们。什么情况啊?群架?
一个平时比较大大咧咧的女生(暂且叫D吧)此时说话了:“我们想在外面租个房子。”啊?她继续:“昨天不是看到那个去大红鹰的人了吗?你看,我们几个人里,a可以谈电子琴,b可以谈古筝,c可以唱歌,你五音不全可以跳舞。总之,我们一起出钱,应该不贵,租个房子,当我们据点,可以玩可以聊天也可以练习音乐。”哎哟不得了,我都跟什么人玩在一起啊?这么叛逆。
“那去哪里租呢?”我问。
“我有个哥哥,我昨晚跟他说过了。今天带我们去看一个房子。就在大红鹰旁边那条小路上。”
于是,当天放学,我们几个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子拥挤狭窄,却也充满了烟火气。那时候大部分的人都住在这样的巷子里,墙上是一扇有点外斜的小木门,户与户这间只隔着十来步的距离。路面总是湿答答的,洗衣服的水,洗菜的水都倒在外面,石阶上布着青苔。
一位叔叔领着我们走进一头木门,门后是楼梯,沿着楼梯到达二楼。
“就是这里了。空间很大。是谁租?”
房间确实宽敞,水泥地,大玻璃窗面朝主街,明亮热闹。现在想来应该有30平米,也可能小一些,毕竟人小看什么都大,对空间大小也没有实际概念。
“这里很合适啊。”有人感慨。
那位D女生一脸严肃面无表情地对房东叔叔说:“房租怎么算?就我们租,所以零花钱也不多。”
“100一个月,这个位置不算多了。”我不记得房东的表情了,或者他有没有笑。反正换做现在的我,一定狂笑不止。
100元一个月!乍一听吓了一跳!那时候见过几次100元面额的钱啊。我每天自己买快餐平均只要2元,加一块大排也只要3元。爸爸最大方的时候给过我10元……我看了看周围一圈人,怎么算都凑不齐100元啊。
别人都什么表情呢?一个小男生长大了嘴表示惊讶,其他人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东张西望。那我也要假装保持镇定。
果然,D说话了:“好的。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房间我们确实很喜欢。也不干别的,就是我们一起吃零食的时候来这里。谢谢叔叔。”
大家道了谢后离开房间。一直走到马路对面才停下,好像后面有追兵似的。
“怎么样?”
“房间是可以的。回家看看零花钱够不够。”
“嗯嗯,100不算多,每人零花钱省一点就有了。”
“好的,那明天决定。记得不要和爸爸妈妈们说。”
那一天晚上,我很兴奋。一边是为钱愁的,一边又忍不住想象我们几个在自己租的房间里自由自在又吵闹的样子,真是愉悦而放肆。
至于第二天,几个小伙伴竟然出奇一致的认为,租房不能大意,还要再看几家,我们得慢慢找。于是,慢慢地,慢慢地,再也没人提这件事情了。
那时候我们都想快快长大,恨不得一夜之间就可以穿高跟鞋跑步,可以坐在马路牙子上抽烟喝酒而没有人会来拧耳朵,甚至可以豪气地一掷千金,买一处喜爱的秘密基地。可那时候也都以为自己可以像大人一样了,一脸严肃就有威慑力,可以使别人害怕,有一个伟岸的形象。
然而那一年我的身高最多也就130cm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