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钿,福建人士,来北方做工程,先是和朋友合伙,后朋友觉得生意难做,含泪远走哈萨克斯坦,他却顽强的坚持下来。
小钿来此地纯属偶然,前些年,几个福建老板来这里注册了一家房地产公司,买地盖房,生意风生水起,红红火火。
可时间一长,董事会里有了矛盾,并逐渐公开化,小钿受邀来到工地,成了一个砝码,达成了新的平衡。怎奈平衡非常脆弱,而且小钿这一方又偏弱。开工后,小钿遭到了百般刁难。比如进场施工后,迟迟不签合同,合同细节无从知晓。施工现场热火朝天,却拿不到相应的施工图纸,让人哭笑不得。
工程部到现场检查,经常抓住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进行炒作,并昭告天下,弄得你灰溜溜的下不了台。或者在工程量上做文章,无端核减你已经做过的工作量。甚至干脆把工程上比较赚钱的项目分包给别人。最使人恼火的是不按时拨付工程款。
小钿的合伙人咽不下这口气,撤股走人,小钿却不为所动,安营扎寨,准备长期作战。他常说 “还能怎么样,还能怎么样吗。”
相比他遭受的磨难,这其实不算什么。
小钿不小,也是奔五的人了。个子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皮肤细细的,白白的,架着一副眼镜,说起话来斯斯文文,咋看都不像做工程的。
小钿年轻时在北京上大学,因家里没钱,普通话又不太好,便滋生了颇多的自卑心理。表现的有些木讷,集体活动也就参加的比较少。以至于他说:我是全班唯一不是团员的人。有一次,学校通知全体团员参加一个活动,他怀顾四周,教室里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他呆呆的坐在那里,竟然不自觉的大笑起来。
有人问他,当初在大学谈不谈对象?为什么不留在北京工作?他摇摇头:我是农村的,看都不敢看人家一眼,谁跟我谈?
毕业回福建工作,先国企,后外资,再后来慢慢自己承包一点小工程。直到三十二岁,才找到心仪的女人。爱人是城市人,大学毕业,家境一般,长得中规中矩。两人虽然成长环境稍有不同,也算的上相敬如宾,甜甜蜜蜜。偶有磨擦,老婆摆出架势想要吵架,小钿用一句玩笑话,或卡通式戏谑表情,轻松化解。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常能收到奇效。
说来也奇怪,两口子在家会闹一点小矛盾,可是等小钿离家去外地打拼,他老婆每天都打电话给他,没话找话,诉说感情。小钿也习惯了,每次接她电话都阴阳怪气,搞笑无比,末了,还说:还有什么指示?
女人则把小钿的照片带在身上,经常拿出来叫朋友们看,期望别人夸夸小钿帅气,漂亮。
小钿的很多朋友在外面赚了钱,免不了拈花惹草,找找刺激。可小钿给自己定了规矩,在这方面不越雷池一步。别人笑他假正经,他一笑了之。他说这方面是低能。
“我三十二岁的时候还是处男。” 他自嘲的说。
小钿是个率性的人。喜爱看书,也喜欢和朋友们聊聊天文地理、文史哲学。有时聊的兴起,颇有点指点江山的感觉,只是观点未免失之偏颇,可他乐此不疲,一吐为快。
他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和朋友一起攒个饭局,他总是忍不住先动筷子,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等其他人酒酣耳热,吃得兴起的时候,他拍拍肚皮说:饱了。大家见怪不怪。
小钿不善社交,更不喜欢迎来送往。他特别看不惯阿谀奉承或勾勾搭搭。别人劝他逢年过节去看看董事长,见见总裁。或给工程部的头头上货送钱,他不说话或者点点头。但是他又说:人家董事长钱很多,要我这一点钱干嘛?大家都感觉他怪怪的。
前不久,董事会发生了变化,小钿这一方占了上风,他也顺利的又接到了一个工程。可当地的一个土豪大刘也接了工地,强势进入。小钿搞工程,大都是按规矩办事,大刘则不然,所有的事都不想按规矩办事。
大刘早已和房地产公司打成一片,不仅在一起吃吃喝喝,明里暗里掺股分成,好处费回扣大家都有一点,他去公司就像回自己家一样。这次接工程,大刘早已串通一气,按定额下调六个点报价,轮到小钿报价,他直接降到十一。土豪要求出正负零付款,小钿则许诺垫付到十二层,把大刘气的直跺脚。他到处扬言要修理小钿。
许多人都替小钿捏一把汗,认为这个工程他不好干。可小钿依然悠然喝茶,认真施工。
他说:我按套路出牌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