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资深的旱鸭子,小子对水一向心存敬畏之情。都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伟大如耶稣,回到家乡后,人们不也惊讶的说:“他不就是那个木匠的儿子吗?他娘不就是玛利亚吗?他的妹妹不就住在我们这吗?”对于水的陌生同时也产生了对水的向往。
儿时在河边玩耍,爸妈会拾起河边的小石子,扔进河里对我说:“听,小石子落入水中是咕咚的声音说明水很深,掉下去可能会再也出不来,一定要远离。”那时要么还没到叛逆期,要么从小就惜命,确实不敢再接近河边。只有老老实实在岸边看着会游泳的人在河中畅游,虽然姿势是并不算美观的“狗刨式”,终究聊胜于无,动作是否具有美感暂且不论,会游泳和不会游泳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读初中时,小子已自诩是大人了,从体重来看确实不输大人,80公斤的分量给人足够的厚重感,暑假期间住在姑姑家玩,和堂弟一同去游泳馆开始正式和水进行亲密接触。按说人不但不应该对水有恐惧感,相反要特别近亲才对,当一个人还未出世前,在妈妈的肚子里安营扎寨十个月,一直都是被水包围着。
理想和现实永远都存在着巨大差距,所谓天生的浪里白条是不存在的,现实是小子和堂弟泡在游泳馆十余次,就算鼓足勇气,深深憋着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极力放松身体也只能全身泡在水中,“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等那一口气用完,人也自然站起来,继续保持着积极向上生长的姿势,身体和水面平行是相当苛刻的要求。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做法,在游泳馆渡过几个暑假,对游泳仍然是门外汉,不停在门口转悠就是找不到进口。
学习游泳的转机出现在高中的寒假,小子在家人的带领下告别阴冷的申城,来到天朝最南端的城市三亚。在两颗椰树间架起吊床,碧海蓝天呈现在眼前,目力所及之处都是广阔天然的浴场。小子在海水中无意遇到一位老者,他看小子并不怎么会游泳,耐心对小子说,先从“漂”开始练习,整个人躺在水中,头、肚子、脚趾三点露出水面,学会漂自然就学会游泳了。无意中他乡遇恩师,小子在老者协助下真的可以躺在海水里,再将头尽力向后仰,用嘴呼吸,“漂”功就算学会了。会漂就会游,手随意挥动几下,仰泳呈现在了眼前。
佛学上有两种说法,顿悟和渐悟。曾经看顿悟的过程有些可怕,轻者被当头棒喝,重者断手断足后突然想明白了真义,所谓顿悟。小子看的时候深表怀疑,这到底是得道的过程还是致残的过程?乔达摩王子看到后人如此不堪的行为,会不会痛心疾首?宗教为什么会从情理开始,最后弄到不合情理?弄虚造假欺骗信徒真的好吗?
自从小子学会游泳,小子就明白,就算存在顿悟,也是前期不断的渐悟,最后才可能有一天突然开窍。所谓顿悟,前期没有积累,突然被夹断一条腿又怎能顿悟?不过是少了一个身体健全的僧人,多了一位身体残疾的和尚罢了。
当小子能够在海里游起来,对游泳的兴趣与日俱增,热爱是最好的老师,再苦再累都被学会游泳的兴奋抵消。练习游泳的过程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呛水,在泳池游泳时呛水并不觉得怎么样难受,但在海水中呛水的滋味久久难忘,海水的优点为浮力比游泳池大很多,浮力里是因为盐分大,被咸咸的海水呛到,痛苦万分,比受刑也好不了多少。刚开始强忍着痛苦继续游,后来久病成医,发现个妙招,口中含着两块阿尔卑斯糖,喉咙里的痛苦可以减少许多。
当然,如果上述这些小子不亲笔写下来,能看到的外在只是小子正在游蝶泳(自学一定不标准),看着好像还可以,至于曾经喝过多少口海水又有谁知道呢。
游泳是生活的一种乐趣,同时游泳也在告诉我们生活的真相,对于不是富二代、官二代的普通人来说,你必须要很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表面云淡风轻的日子,其实是经历了太多的暴风骤雨的洗礼,才会沉淀到看上去从容淡定。木心在书中写“拜伦自称不读书,死后发现书页里全是注解,真是天纵英才”。
若不在人间畅游一番,又怎对得起仅有一次的生命,如果没有巨人的肩膀站立,就让自己变成剑鱼吧,一往无前穿越惊涛骇浪,不停追逐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游起来才能看到水中的美景,停滞不前难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清蒸或红烧都将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让自己游起来,游向幸福。哪怕不存在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