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村中的山,山下的小河,而今依旧似十年前,河水静静地在流,山坡随着季节而更换衣裳;大片的村庄生死轮回着和十年前一样。”
这是萧红《生死场》中第十章的一段话,《生死场》共有十七个章节,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九个章节描述村庄里人们卑微麻木的生活,后面的几个章节写鬼子来了后,人们开始反抗。改变最明显的就是二里半,刚开始把他的山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到老婆孩子死了后,选择离开山羊,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人们啊,在还能苟延残喘的时候,就将就着活,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才开始反抗。
在鬼子没来之前,村里的人们把土地、庄稼,牲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因为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们以为我会暴跳着哭吧?我会号叫吧?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躺下。”
这是王婆在三岁的孩子摔死后的诉说。
“母亲一向是这样,很爱护女儿,可是当女儿毁坏了菜棵,母亲便去爱护菜棵了。农家无论是菜棵,或是一株茅草也要超过人的价值。”
或许是那个年代活下去太难了,又或者是死太过正常了。所以人们对于死没有太大的波动。
“死人死了,活人计算着怎样活下去。”
生命在在那个年代是何等的低贱,丈夫看着妻子去死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助他“一臂之力”;父亲因为生活劳累可以摔死自己的孩子。
人们对于生死看得似乎很淡,但又似乎重。看得淡的是别人的死,看得重的是自己的生。
人死了,不要紧,无论是谁,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够活下去。
直到自己不能活下去死,他们开始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地主加租的时候,他们想要反抗,但又因受了一点小恩惠而放弃,加租成功了。虽然加租,但是他们还有土地,可以活下去。但是鬼子来了,即使有土地也无法活下去了,于是他们开始反抗。地主只是要钱,而鬼子要命。
作者在书中,对生死进行追问时,也有对人们麻木落后思想的批判。最明显的便是男权社会下女人卑贱的地位。
男人可以随意的骂女人,把女人当成繁殖的工具。而女人呢就像是对麻面婆的描述一样:“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永远贮藏着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这是那个时代的女人的典型特点,逆来顺受,于是边哭。别人家死人,她们哭,但哭的是自己的不幸。
作者把女人生孩子叫做刑罚,把生孩子痛苦描绘的淋漓尽致,的确和刑罚无异。这种刑罚的施加者却是男人,就像二里半的妻子埋怨的;“我说不再要孩子啦,没有心肝的,这不都是你吗?我算死在你身上!”女人们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要不要孩子,而是男人决定,这是一种刑罚。
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死,这是这本书带给我的思考。
书中写到“人和动物一起忙着生,忙着死。”只为了生和死的人似乎和动物无异。在《生死场》里,人们最终找到了生死的意义,那就是救国。像二里半这样的人,都走上了反抗的道路,这是作者对于生死的回答,通过前面一系列压抑的铺垫,这最后的反抗带来了新的曙光。这就是作者的生死场。
但是,今天,我们的生死场又在哪里呢?今天的大多数人不也正在忙着生,忙着死吗?以前的人是在土地上忙着生,忙着死。今天的我们只是变成了在一份工作上,忙着生,忙着死。
生死之外,还该有些我们要去做的事,别活到最后发现自己的一生其实和动物无异,那是对生命最大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