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一月六日 星期六 小雪
昨晚和先生议起小时候的食物,无意中谈到了布饭馍。
正好早上时间充足,我就想试着做一做布饭馍。
所谓的布饭馍,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一种厚厚的煎饼。圆圆的,中间薄,四周厚,焦黄脆亮的,又香又有嚼头。
为此,我还请教先生,布饭馍名字的由来,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糊弄我说:“因为是布刷子刷油,烙出来的馍嘛。”
我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反驳道:“照你这么说,过去也用布刷子刷油烙煎饼,咋就不叫布饭煎饼?那照你的意思,现在用油刷子刷油烙出的饼就该叫油烙馍不成?”
先生无语,竟抛来一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我的心不死,特意打电话向妈妈咨询,老人家听不明白,还说:“布饭馍?那得用布饭鏊烙的啊,现在没那个东西了。如果你想吃煎饼,你有空了回来,妈妈给你烙。”
真是误解了我的意思,请教了半天,问了几个人还是没弄明白。就连“布饭馍”这三个字,也不知是不是这样写的,我也只有自作主张了。
小时候,一到下雨天,大人们闲下来,不用再去田里忙活了,就开始为我们做好吃的。那个时候细粮少,生产队一年才给每口人分60多斤小麦!大人们要精打细算,平日里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能吃上一顿白面条,也只有逢年过节了,才能吃上一点点儿白面馍什么的。
所谓好吃的,不过就是些黄面鱼鱼,杏仁面,红薯卤面,还有就是布饭馍。
每到做布饭馍的时候,妈妈总是在一个大陶瓷盆里,用玉米面拌成稠糊糊。稠糊糊里面放上盐、苏打粉,如果再加点儿小蒜碎沫,那是再好不过了。
然后把黄面糊糊搅拌均匀,在一种叫做布饭鏊的炊具里刷上油,只听“滋啦啦”一阵脆响,一股喷香的油味顿时弥漫整个灶间,我们一群孩子围在灶房,使劲地吸着鼻子,仿佛生怕油香无端地飘走了似的。
这时候,妈妈小心翼翼地用木质的小勺子,舀上半勺黄面糊糊,绕着铁鏊的四周,迅速转上两圈儿,稠稠的黄面糊糊听话似的平摊在了鏊底上,这才盖上盖子,小火烙制。
布饭鏊,是一个铁质的圆形炊具,下方三条腿,上方稍深,比现在的电饼档要深一些,最上面有一个笨重的铁盖子。
油刷子,就是用一根筷子,前端系着一方块白棉布,稍微沾一点儿油,刷在铁鏊子上不粘锅就行了。毕竟那时候的油很少,都是用小瓶子很珍贵地装着,盖着一个橡皮塞子,生怕滴出来一滴。
时候差不多了,妈妈掀开布饭鏊上的盖子,一股热气连同扑鼻的香味升腾起来,只见妈妈用铲子,轻轻那么一提,一个圆圆的布饭馍就翻了个身,又躺在了鏊底。我们这群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任口水直流。
大约又是一两分钟的光景,这是最最难熬的时刻,我们都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只怕站得太远了,分不到手。
因为那时,我们住地坑院,我们家姊妹五个,加上二叔家,三叔家的弟弟妹妹,还有大我一岁的小姑和比我还小的小叔,一帮子十几个孩子都要瓜分这个布饭馍。站不到好位置,也许就要等下一锅了,谁有那个耐性!
终于,布饭馍熟了,那个焦黄脆亮,飘着香气的布饭馍吸引着我们的眼球,勾引着我们的味蕾,我们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妈妈的分配。
妈妈把烙好的布饭馍放在案板上,用刀子切成均匀的十几份,然后让我们排队分领。拿到布饭馍,塞进嘴里,那个香啊甭提了,简直就是天底下的美味。
现在想想当时的情景都流口水。我按照记忆中的步骤,用白面拌好糊糊,还在里面加入了红萝卜丝儿,黄瓜丝儿,打入两个鸡蛋,然后搅拌均匀。
等电饼当响起“嘀嘀”声,刷上油,摊上面糊,用抹子抹匀了,盖上盖子,等待着。终于熟了,我先尝了尝,还行。我还做了蘸汁,可是怎么吃,也没有小时候妈妈做出的那个味道。
先生边吃边说:“这哪里是布饭馍,纯粹的厚煎饼!”
望着眼前一大盘子厚煎饼,我没有搭理先生。我在想,那永远回不去的童年,以及记忆中那难忘的,美味的布饭馍。
(无戒365极限挑战训练营更文第六十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