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莎莎也整整忙了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布草供货商要钱，一高一矮坐到沙发上。
“我们这次是晚了一个月交货，之前也都是这样，也没扣我们的钱。”
“那是之前没执行合同。”刘莎莎穿着白衬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刘总，能不能通融一下，下次咱们执行合同。”高个子笑着，看着刘莎莎。
“每次都要按合同执行，没有下次。”
“之前，陈总、杨总都没为难我们，再说晚了一个月，对你们也没有大影响。”
“我们是高星级酒店，布草要保持完整、干净，晚了一个月，谁说没影响？影响难以估计。”刘莎莎一边应付着他们，一边给财务部发邮件，要求对供货商进行全面评审。
汪惠芬站起来，对两位供货商说：“你们先回去，刘总忙了一天了，要下班了，等商量好了再通知你们。”
两个人站起来，汪惠芬跟在后面。“之前还有晚三个月的呢……”其中一个人的声音传回来。
刘莎莎想想，算了，之前的不查了，但这次要坚持合同。
刘莎莎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
“我，林家凰。包厢定了吗？”
“哦，我现在订。您今晚是要试菜吗？”
“你们的菜我还用试？都那么熟了。包厢我订了，你来吧，我已经到了。”
刘莎莎站起来，从衣帽架上拿下外套，汪惠芬从外面进来。
“你还没走？”
“把他们送走了，回来拿包。”
“他们说之前还有延期三个月交货的？”
“哦，我也不太清楚。”
“你刚才说‘商量’？跟谁商量？执行合同有什么好商量的。”
“看您累了一天了，我想让他们先走，您好休息一下。”
“好吧，你先走吧。”
刘莎莎穿好外套，又去关了电脑，拿起包，看了看四周，关门进了电梯。
金碧辉煌的牡丹厅，是华光酒店中餐里最大的一个包房，别说四面飞天、云纹，钢琴漆的装饰，光7米的挑高，就让进来的人很渺小，其实也不是，每个能进来吃饭的客人都内心强大的狠，自信的狠，只有这样的空间才能装下他们的面子！这间很火，订不到，林家凰每次也是非要这间！
林家凰穿着件黑衬衣，领角有两个金色的扣子，坐在大桌子的正中央。刘莎莎站在门口，四处望了望，两个人，是不是太奢侈。
这一间，姜光华跟她说过，规划的时候，都反对，装完了，生意火爆，都没话说了。
刘莎莎脸上带着微笑，走到桌子前：“林老板好！”
“你这称呼，是因为我老还是因为我土？”林家凰站起来，咧嘴笑着，伸出右手给刘莎莎让座。
“大家都这么叫的。”刘莎莎沿着桌子，走到林家凰跟前。
“大家都这么叫没错，可你这么叫，我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哦？不会吧？我跟别人还不都一样！”刘莎莎漫不经心，继续微笑着：“来，请坐”。
“叫我林总吧，正式一点，也官方一点。”林家凰挨着刘莎莎坐下，把手机、车钥匙重新放到另一边。大桌子上就摆了两套餐具，红酒杯、啤酒杯、白酒杯，都非常讲究，每件看起来都分量很重，另外，还摆着两个装满切好的水果的带盖的玻璃高脚水果杯。
“好的，林总。”
第一次在球场见到姜光华身边的刘莎莎的时候，林家凰就印象深刻，刘莎莎和江明月不一样，两种类型。刘莎莎看上去大气、自信，有书卷气。刘莎莎对着姜光华的客人只笑一下，后面脸上就不再带着微笑了，林家凰来劲，刘莎莎的这个劲儿，许多男人是吃不消的，特别是成功男人，都见惯了漂亮姑娘对他们笑，这不笑的，男人们心里都好奇吧，要逗一下：“姜董，你这秘书不会笑？”林家凰指着刘莎莎问姜光华。
“会，只是不想笑！”姜光华看他一眼，说。
姜光华身边的刘莎莎，脸上的神情拒人千里之外，林家凰眼里，刘莎莎似乎是可以跟她身边的男人一起做大事的女人！
林家凰身边也需要人。买了几块地，除了现在在干的主业外，他还想投资别的，他需要人才帮他一块儿干。他让人打听了刘莎莎，对刘莎莎很感兴趣。
“听说前两天，大地的姜大肚子砸了你们大堂？”
“过去了，没什么好提的！”刘莎莎打开高脚水果杯的盖子，用叉子扎了一小块切开的芒果。
“你干嘛不下令跟他打？”林家凰盯着刘莎莎，很有兴趣。
“哼，好多人都让打，真打起来了，还有完吗？我们是开酒店的，对吧，林总？”刘莎莎看了看林家凰，低头又不紧不慢地扎了块芒果。
“听说你们老板还登门去道了歉，你们怪有觉悟的！”
“道歉是我们应该的，毕竟也算是我们引起的。”
“也没让赔偿？”林家凰看着刘莎莎。
“这是姜董的决定。”
“道歉是你的决定？”林家凰竖起大拇指：“厉害！你跟姜哥联手，岂不是能赢天下！”林家凰靠在椅子上，专注地望向刘莎莎，脸上的笑有点不怀好意。
林家凰心里没几个能看得上的女人，他公司的女生他都没什么深刻印象，名儿都叫不出几个，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几乎都是男的。
“哎，我问你，江明月的发廊，你们老板怎么说停就让人家停呐，有点不讲道理嘛？”林家凰靠向桌子，在水果杯里扒拉着，不知道想挑什么。
“上次我不是跟你解释了，江明月经营两年多了，一直没付房租，酒店管理层拿不到奖金，意见很大。”刘莎莎开口就说的很直接了，也没管林家凰和江明月的关系。
“那也不能说停就停呀？还不得先打个招呼什么的？”林家凰推开水果杯：“我芒果过敏。”
“哦，给你换一下？”
“没事，你接着说。”
“谈判嘛，谈清楚了一下就搞定了，还需要什么招呼！说明江明月也是个明白人，不纠缠。”刘莎莎看了眼林家凰。
“江明月这么痛快？”林家凰靠向椅子，双手抱着头：“我让江明月按月付房租，自己奶孩子，她呐，让人家出奶粉钱，孩子长大了，人家抱走了！傻子！”
刘莎莎忍不住笑起来，直起身子擦了擦嘴。
“笑什么？”林家凰也有一点想笑，但忍住了。
“你这说法，太好笑了！”刘莎莎一下轻松起来，从当上姜光华的秘书起，她就端着了，当上华光的总经理后，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下套住自己的那付壳，跟林家凰一聊天儿，套在身上的壳，哗啦哗啦地散了，刘莎莎也畅快了！
“不过江明月怎么就那么痛快同意了？我是想不通。”
“这……这你问我？”刘莎莎睁大眼睛，一脸疑惑。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别人到不了的地方！”林家凰看着桌子，愣了一下。
“哦！哎，你们那个订货会你准备什么时候试菜？”刘莎莎话题一转，想抓紧问一下正事，也省得过后再联系。
“试啥试，订都订了还有什么好试的，你们怎么煮，我们怎么吃！”
刘莎莎忍不住又笑了：“还是要试试，不行就提出意见，我们改，别让你们的客户不满意！”
“这不就在试吗？”林家凰拉长音，说。
“啊，”刘莎莎停下手中的筷子，看看桌子，菜还没上几个：“你们订的菜和今天的不一样吧？”
“都一样都一样，星级酒店能差哪去！哦，你喝酒吗？”
“不喝。”
“抽烟吗？”林家凰测过头来看刘莎莎。
“不抽。”
“我也不抽烟，不喝酒。”林家凰又咧了咧嘴，笑了。
“没见过自己的事这么不认真的！”刘莎莎收起笑容，板着脸。
“有你这么认真的人在这，我还担什么心！”
“会说话！”
“不是我会说话，是你们会做事！”林家凰又靠向椅子，大笑起来。
刘莎莎看看林家凰，说话起伏高低的，的确不好对付：“林总今天找我，究竟有何贵干？”
服务员端上来一道东星斑，清蒸的，可上面有许多青红两色的小辣椒圈。
“这道菜很辣，你行吧？”林家凰站起来，用盘子里的公勺给刘莎莎仔细地盛了一勺带肉带汤的，倒进刘莎莎的碗里。
“谢谢！林总找我……”
“有何贵干，该问候的问了，该说的订货会的事，说了，接下来聊聊别的，行不？”林家凰不急于透露自己，有什么事做不到呢？只是有的时候不能急，要等窗口期！
“看你们酒店生意这么好，我也想开一家，刘小姐给点儿建议？”
“哦？你也想开一家，跟我们竞争？”刘莎莎放下筷子，扭头看着林家凰。
“别怕竞争，有竞争就能争出行业标准，就能促进行业进步！我做企业没什么商业秘密，谁想做我这块，我都愿意把我知道的告诉他，只要他能做得到。”林家凰摊开双手，盯着桌子。
“哦？你怎么保证自己的利益？”
“别人做不到的，我们能做到，别人做不好的，我们能做好，就可以了！”
“这些太不容易做到了。”
“那这就是本事，就是人和人的区别！”
刘莎莎看看林家凰，头发很整齐，手机套着一个金色的壳子，很干净，车钥匙也很新的样子。
细致又狂妄的人！真成了对手，不好对付！
“我告诉你的，是一个坏消息吧？”
“也不见得，像你说的，竞争不是还有那么多好处？”刘莎莎擦了下嘴：“什么时候开业？”
“快了。”
“在什么位置？”
“改天带你去。”林家凰要了碗米饭，低头吃起来：“刘小姐好像感兴趣？”他端着碗，扭头又看了看刘莎莎。
“嗯，得要知己知彼嘛。”
“我现在知道你，你还不知道我。”
“嗯，不急。”
林家凰的饭还没吃完，手机震动了，他看了眼，没有接，按掉。
把米饭吃完，林家凰擦了擦嘴，靠向椅子：“今天，感谢刘小姐陪我吃饭。”
刘莎莎微微笑了笑。
“服务员，买单。”
林家凰站起来，穿上浅灰色的西装外套，比刘莎莎高了很多。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钥匙，走到门口，一抬手：“过两天叫我的行政部和你再约，试菜！”林家凰冲刘莎莎挤了下眼，咧了下嘴，走了。
“好，来！”刘莎莎跟在后面，也提高了嗓门。
送走了林家凰，刘莎莎在外面的停车场站了一会儿，天已经黑了，一弯月亮，像被咬了一半，挂在天上，也看不见星星。
停车场中间的喷泉，有节奏地涌动着水，哗哗地响着。
停车场已经满了，保安用对讲机指挥着，再来的车停地下。
四栋大楼几乎都亮着灯，餐饮、娱乐，客房几乎也都住满了。
刘莎莎走到大堂门口，夹着包，仰头看着四周。
这么大的企业，她得扛着！现在的营业还不错，她的努力看不出效果，可做不好，滑下来，到时候就很明显。
刘莎莎又像被套上了枷锁，浑身不自在，脖子疼，肩上的担子压着，她左右活动了下颈椎，心想，一刻都不能松，还得警惕着，戒备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