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到放牛,大家立即联想到放牛王二小,还有就是小小的放牛娃为地主老财放牛,忍饥挨饿的还招毒打的悲惨命运。也不知直假。而我们小时候,一到暑假,能有一头牛放,就是很开心的事了。
那时我们放牛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好玩,全是为了赚工分补贴家里的工分亏空。除了放牛还有好多可以做的事,如拾粪,割草等,而放牛是所有小孩子们最喜欢又比较轻松愉快的事。
那时看一个生产队是穷是富,就看看他们有几头牛就知道了,我们生产队只有五、六几头牛,最多时也就八、九头这样,除去需要劳动的牛外,需要放的就更少了。对于放牛,队里的政策是这样的,谁抢到谁放。于是我的小伙伴们一个比一个起的早,只为能抢到牛放。抢到的骑着牛象骑着骏马一样神气,从你面前骄傲的走过,没抢到的看着人家骑着牛一个一个走了,低着个头神情沮丧的回家了。
我家住在村子的最东面,门前隔一条小河就是生产队的牛场,所以离的最近,对于抢牛是有地利条件的。可我生来是个睡懒觉的人,没人叫我,肯定是睡到天大亮,等我去时大多情况是牛绳早已握在不伙伴的手里了,因此能抢到的机会少的可怜。
总是抢不到,我也很是苦恼,于是就动起了脑筋。白天拾粪时,我和要好的又能起早的小伙伴“马扣子”说好,让他早晨来我家叫我,越早越好。
效果果然不错!第二天天不亮就听小窗外有人小声的叫我:“快起来,快起来,再不起来就迟了。”我一咕噜翻身起来,脸也洗,拿起小汗衫又在裤子口袋装了一把山芋干就往外跑。外面还是漆黑一片,我们什么也不说了赶忙往牛场跑。等我们赶到时伺养员还没起床,尽管这样我们还不是第一个报到的。
这一次我们俩都如愿以偿了,二人各领到一头牛。我领到是一头大牯牛,是队里最大的一头,长长的两角足有一米多长,毛式发亮,身体强壮,正值青春。它是我们队的英雄,为我们队立下汗马功劳。队里人都对它有很深的感情,我能放它,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终于第一次做上了放牛娃。
伺养员嘱咐我们:别贪玩、一定要让牛吃饱、不要吃队里庄稼、不要让牛到田里破坏庄稼、不要让牛和牛搁架、不要把牛搞丢了…………
第一次放牛,我不敢骑,就拉着它跟在小伙伴们后面。我们队“一支堆”南头是一大片槐树林(现在早就没有了),槐树林里杂草从生,是放牛的好地方。我们就在槐树林里让牛随意的吃着草,经常放牛的小伙伴有的骑在牛背上一边放牛一边大呼小叫,有的甚至还唱着有点难听的歌,有的用槐树林边的柳树条做成口哨,吹着不成调的调,反正能放牛大家都很开心。
我却小心的牵着牛小心的放着,为了培养感情,我还用手拽了好些嫩草送到它嘴里,有时还用手在它理理毛发,有时也帮它打打“牛猛猛”。
“牛猛猛”是一种比苍蝇还大的飞虫,一到夏天就出来祸害牛群,专喝牛血。牛没有好的办法对付它,唯一可以还击它的是牛尾巴。牛不停的晃悠着它的大尾巴,驱赶着“牛猛猛”,可超出牛尾巴的范围就一点办法没有了,只有任它祸害。有时牛身上有破了皮的地方,更是围满了“牛猛猛”,不吃饱喝足就不会离开,看着让我心疼。我就用手不停的帮它拍打。有时常常想,为什么人类不怕那些害人的家伙,因为我们有手,手不行还可以拿工具拿武器,就连大的猛兽也很怕人类就是这个道理了。这样不大一会儿下来牛就对我有了亲近感,我也不那么怕牛了,于是我就让大点的伙伴们教我骑牛。
他们教我:骑牛关键二腿一定要夹紧牛身,否则牛一跑人就掉下来了。其次是要握住牛绳,牛绳是扣在牛鼻子上的,你一拉他就疼于是它就听了。“怎么上呢?牛这么高”?他们又说:等牛走动时,牛腿最上部就会出现一个脚脚蹬样的东西,一踩就就上去了。但第一次他们还是将我抱了牛背,又将牛绳递到我手里。尽管有伙伴们在边上,刚刚上去还是有点害怕。但一会儿过后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成就感。手握牛绳在牛背上下运动,真有种电影里骑马的感觉,如果将家里自己做的红缨枪带来,一手拿着缰绳一手拿着枪你说威武不!象武士不!
整整一个上午我就再也没有从牛背上下来过,放牛的感觉真好,比拾粪好的太多了。到了吃中午饭时伙伴们都骑着牛向牛场走去,我也骑着牛走在后面,可是走着走着前面的小伙伴用树枝打了牛屁股,牛跑了起来。我的牛也跟着跑了起来,这把我吓的不轻,赶紧二腿夹着牛背二手扶着牛背,可到了向牛场门口大路转弯时我还是从牛背上掉了下来。还好我手里的牛绳没丢,牛被拉的停了下来,还好那时的我们皮糙肉厚,,要是现在的小孩定是伤的不轻。
吃了午饭,我们也不休息,继续骑着牛出发,队长看到了一顿臭骂:让你们放牛,谁让你们骑牛了,一个农忙下来牛不累吗?我们赶紧下来,老老实实的牵着牛向村外走去。
其时的“一支堆河”还没有疏浚,不象如今这般陡峭,队里人叫它大撇滩。我们让牛吃了一会儿草又带牛去河边喝水。可牛见了水直接向河里走去,我们于是就跟着牛下了河。牛在河里舒服的打着滚,牛和牛也亲热的用头相互磨蹭着。我和我的小伙伴们也高兴的在河里一个猛子一个猛子的戏起水来。那时的我们虽然年龄小,可个个都是游泳能手。
我们在水里玩的游戏叫“裁花”。裁花就是用一把青草圈成一团,由一个人下潜到河底,将草团埋到淤泥里,冒出少许的草尖。再让小伙伴们一起到水底找。裁花的难点就是埋花的人你不知道他埋在哪里,或许他就在一下水是就埋在河边,也有可能他会游出很远将花裁下又故意潜到不相干的地方冒出水面。所有人根据自己的判断一齐下潜到河底找,谁找到就是胜者。胜者可不是好当的,一要看运气,最主要的还要看过硬的潜水本领,还要看头脑正确的判断。这个裁花伴随了我整个童年少年的每一个夏天。直到上了中学才慢慢疏远了,这一疏远就是几十年,至今让我们回味无穷。
孩子就是孩子,我们一玩就没有一个度,只到小伙伴发现牛跑到对岸吃了队里的庄稼(那时对岸也是我们村的后来分队了)才大叫:不好了,不好了,牛吃庄稼了!快走。好几个人光着身子赶紧上岸,拉着牛又延河边继续放牛。没有人因为牛吃了庄稼打牛,农村的孩子都不打牛。其实耕田的农员也不打牛,每当牛拉着犁不肯向前走,他们总是将皮鞭高高举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孤,再一抖手,皮鞭就会发出“啪、啪”响亮的声音,牛听到皮鞭声吓得赶紧向前走。
前面邻村的小孩子们也在放牛。我们也没有注意,等到近了,实然,我放的大牯牛挣脱缰绳向对面的牛冲去。对面那牛估计不是对手,吓的大叫一声跑了,而我的大牯牛也不死追,象篮球运动员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后总是在场小跑一个半园回到原位,继续吃它的草。我看着我的大牯牛自豪感油然而生,你真棒!!你真牛。我的小伙伴们也欢呼雀跃起来:太给我们涨脸了。后来大家每天都争着抢大牯牛放。
一直到日薄西山,晚霞铺满天边时,我们骑着各自的牛回到牛场,饲养员检查后我们才算完成任务。第一次放牛,感觉好极了。
我更多的时候是起床后,背着粪篓,带上一床扑克牌(那时扑克牌也不是谁家都有的),陪放牛的小伙伴打牌,我们打的是“争上游”或“小五对”,谁打我的牌谁的牛粪就归我。我特喜欢大牯牛的粪,一炮下来,我的粪篓就满了,有时还背不动。到家时身上有时好多粪便,倒进粪坑后,去河边一个猛子下水,上来又干干净净的。那是我们都不觉得牛粪脏!
其实我后来再也没有抢到过牛放了,这是我印象中仅有的一次放牛经历,也是完美的一次体验。许多年后这次放牛就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与少年许多小事一样常常萦绕在我的心头。不会忘记,也不想忘记!
我爱放牛,我更爱牛!牛陪伴着人类走过千万年,牛的功劳是其它动物无法相比的,他吃的是草,担当的却是穷苦百姓生计之大任。
后来机械化逐渐替代了牛,牛渐渐的淡出了我们的视野,回老家也见不到一头牛,然而我们永远也不能忘记牛对于我们人类的功绩!特别是那些艰苦岁月,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