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响蟹脚痒 - 草稿

秋天一到,凉凉的风就一阵紧似一阵。进入深秋,风儿开始转向,渐渐从西面、北面刮了过来。这时,草木染黄,雁字横飞,大地一派醉人景象。在这一年最美季节里,上天还给我们送来了一道人间美食~蟹。 俗话说,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闸蟹来。经过大半年的杂食,蟹已壳青爪壮。当你看到它的时候,肯定是张牙舞爪,模行霸道的模样。它总是瞪着两只绿绿的绿豆眼,挥舞着黑黑绒毛的大螯,加上青壳上那三条叉戟,象极了京剧舞台上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看上去好象它不可一世,但经人一烹调,却成了餐桌上的美食。每年9~10月正是螃蟹黄多油满之时,自然成了人们热议的话题。有食家言,秋天以吃螃蟹为最隆重之事。蟹自古就有四味之说:大腿肉,肉质絲短纤细,味同干贝;小腿肉,絲长细嫩,美如银鱼;蟹身肉,洁白晶莹,胜似银鱼;蟹黄,含有大量人体必须的蛋白质,沙爽可口。正是如此,每逢这个季节,厨师们更是费神用心,搞了许多有关蟹的美食创意。生蒸,香辣,姜葱,椒盐,近年还拓展出熟醉蟹。难怪历代文人雅士也不吝诗句予以赞美。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九月金风降,三秋明月光,但得阳澄蟹,不看醉花香。你说这样的美味谁能抵御得了。我们知道沪上人馋蟹是出了名的,据说一到这个季节,如逢乘火车出差,总有上海人会带着一蟹,取出一套专用工具,一只蟹细品可以到北京,结束后还能还原一个完整蟹形,可见对蟹的真爱。

总之,秋深菊黄蟹正肥,食客如痴话味美。但俗话说得好,吃鱼哪知钓鱼乐,我更要说吃蟹怎比捉蟹欢。我的老家在江尾海头的南通,属于典型的水网地带,盛产螃蟹。少年时捉蟹的快乐情景时时浮现。今天略忆一二,以飨蟹客。         

                    钓  蟹 

捉蟹最简单的方法是钓。钓蟹没钓鱼那么讲究。只要一杆杆子一根绳线,不需要钩。钓鱼要静,要有耐心,最不能小猫钓鱼三心二意;钓蟹时你只需将钓线末端结上一条青蛙腿或蚯蚓,将钓线沉入水底。螃蟹是杂食动物,而且馋吃出了名的。有经验的钓者不需任何辅助工具,也不需要太专注。螃蟹见了有吃的,就象老鹰见了兔子,两只大螯牢牢夾住猎物,打死也不松口,同时也会闹出些动静,这时,你就起钩。但开始时必须轻轻的将钓杆提起,到快要出水一霎那,又必须迅速提甩杆,没等螃蟹反应过来,就将其甩到了岸上,尔后随身一按就手到擒来。如果要做到十拿九稳,可以准备一付鱼网,在起杆快到水面时,配合一捞,蟹就无路可逃。还有的干脆在钓线上结上一张小网,将钓耳结上,只要螃蟹进到网上进食,任你怎么起杆,它也插翅难逃。但需要说明的是钓起来的蟹不会太肥太壮,膏脂还没长到位,口感也就会欠了点。

                    掏蟹

捉蟹的第二个办法就是掏。掏就是掏螃蟹洞。在一些河浜湿地,许多螃蟹会安营扎寨,建造自己的巢穴,在自己的巢穴里自在成长。洞蟹的洞穴有自己的特点,第一肯定是临水,不会干巴巴,洞口齐水位;第二蟹洞一般呈扁圆型;第三在洞口周围总有明显的爪印,并且洞口水位总呈现动态水纹,这是因为螃蟹在洞内不停的呼吸,吐泡泡。经过仔细勘查后,确定为螃蟹洞就可以行动了。一般只需要将洞口用工具将其挖开一点,而后附下身子撸起袖子伸进洞内将蟹提溜出来。但也有蟹洞很深,手臂够不着,这时就靠智取了,可以在洞内做几个活塞运动,或用上一段芦杆辅助戮到洞底螃蟹,尔后迅速将手撤回洞口等待,螃蟹受到惊扰,一会儿又没了动静,它会好奇的爬到洞口察看,这时螃蟹就在你的手掌,只需将手掌收拢,它就逃不出如来手心了。但也有失手时,出洞时你没抓住或者它根本不理你,这时只能硬取了。你可以釆些水草和上泥巴,将洞口封了。洞内断了氧气,螃蟹憋不住,就会乖乖爬到洞口挣扎。有经验的捉蟹人,可以根据洞穴的大小测算出螃蟹的忍耐时间,长了会闷死,短了蟹还没动静或还可以有力量逃跑。只有在螃蟹被憋得昏昏沉沉才是最佳时机,这时就可迅速揭开泥草团,螃蟹必定在洞口等着你来救命。

                      放蟹

第三个捉蟹的办法是放蟹。那时候我们家乡河塘纵横,水网密布。螃蟹有回流入海的习性(并不等于螃蟹都会爬回大海),会顺着水流而行。在秋季,你只要在河与河,沟与沟之间开一条小水渠,能够形成涓涓细流就行。只要有一点水的流动,螃蟹定能感知到,它会沿着这个水流,纷纷行动起来。我记得有一年高中毕业在家,闲得无事,在家的周边河塘转了几圈,确定了我的放蟹计划。下午在两条有落差的河道中间挖了一条宽只三十公分,长有十多米的小渠。我在水渠的中间用芦杆筑了一个栅栏,阻止螃蟹,并在适合的位置搭了一个小营地,用刚收的稻草舖好,小营地对面又挖了个防风小壁厨,支上美孚灯。傍晚我和堂弟早早吃过晚饭,穿得暖暖的就进入了阵地。这时候真有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感觉,还有稳坐中军帐的大将感慨,坐等螃蟹前来受降。一切准备停当,开渠引流放蟹。还不到十分钟光景,只见沟渠内一团浑水先到,紧接着硕大的一只雄蟹就大摇大摆的来了。它在栅栏前对着灯光张牙舞爪好不神气,殊不知它已成了瓮中之鳖,我轻轻一伸手,就被逮住丢进了鱼篓。那一夜我和堂弟忙得不亦乐乎。有时一来就是三五只,我们眼无暇手不停。不到十二点,就捉到了一大鱼篓,回家一称,哇塞,36斤,真是打了个大胜仗!

                  听蟹

要说捉蟹,必须说听蟹。真正的西风响蟹脚痒是这个。所谓听蟹就是用耳朵辩听。西北风一吹,这脂肥膏黄的螃蟹就耐不住了要到岸上来蹓跶。那时的家乡河塘没汚染,环境又不喧闹。到了深秋时节,芦苇割了,地里庄稼收了,到处一片清新。特别是每逢月朗星稀的晚上,西风微微,蟹脚痒痒。忍不住了,上岸来了。它一上岸就会发出泼泼声(螃蟹吐泡泡),在万赖俱寂的郊野,传得老远。这时你可以循着声音过去,在它发出响声的三五米左右,停住脚步,再认真地听上一听看上一看,判断好它的准确位置,如果发现那儿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有时还能隐约看到它张牙舞爪的样子,这时你就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冲上去,或踩或按,一只螃蟹就被你俘虏了。说句不夸张的话,有一年螃蟹大年,我母亲在屋内做针线活,我母亲隐约听到门外场上有螃蟹吐泡泡的声音,轻轻打开门,果然有两只螃蟹在月光下舞剑嬉玩,我母亲轻松地将它们拿下,第二天成了我家一顿大餐,并且这种螃蟹是最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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