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比较偏僻的郊区有一片正在拆迁的房屋,那里如今一片废墟,其中有一片就是我们家以前的老屋,那里是我降生的地方。我人生的前十五个年头都是在那里度过的,它蕴含了我童年与祖父母的点滴。
在我的回忆当中,外头是一条正儿八经的大马路,马路两旁的树丛中有一条水泥小路,沿着这路走进去,便是我家的大铁门。一进铁门便可看见一幢两层小楼,这楼直到拆迁一共伫立了十六年,祖父说是因为我的父母结婚才建的,一年后我就出生了,所以这小洋房的外墙看着还是那么新。不过这小洋房里是不住我们自己家里人的,是租给了在这附近的几个外地人的。对它我并没有太多的注意,因为我似乎只进到过里面两次,是以前还没有租出去的时候。租出去后,我便再没有去过了。小洋房前是一颗大枇杷树,不知是祖父种的,还是他去哪里移植过来的,每年枇杷成熟,我们合家吃枇杷也是一大乐事。
穿过小洋房往里走,是我们家的花园,也可以说是菜园。里头玲琅满目地放着的都是祖父的花花草草,还有他种的一些蔬菜,祖父退休后闲来无事,便总用打理他种的植物来消磨时间,我在的时候,他经常让我跟着他一起浇水,并不断向我介绍:这边的是月季花,那边是迎春花,中间那一片中的是青菜……我时常听他说这些,如今也只记得这些了。小的时候在院子里,我总爱拍皮球,祖父和父亲看我只能拿着个篮球拍,但没有篮筐。他们便托人做了一个篮筐,并自己用木板和木杆,又是榔头又是钉子的,最终组装而成了一个篮球架。在那种菜的田里请了一块地出来,把那篮球架深深地扎入土中,固定住,便送与我让我在院子里打篮球。那时白天热,我天天傍晚都要去打,去上学时打篮球,投篮总比别的同学准些,他们便以为我在外头学过,其实是天天在院子里打球才练出来的。在这院子里有太多的回忆,小时候还没有电脑之时,我和几个表兄弟姐妹没什么可玩的,只得在院子里找找乐子,有时闹腾起来,把祖父种的花给摘掉两朵,祖父看到了也只是笑笑。夏天热的时候,室内温度高,傍晚没太阳时,院子里有风吹过,倒是凉快的很,我们便在院子里吃饭;若是平日春秋冬时节,便在院子东边吃饭,那里是我们吃饭的地方,里面仅是一张八仙桌,四张长凳,一个放餐具的橱子而已,并无其他。那院子里的一切,包括篮球架现在都倒在废墟当中,无人问津了。
走过了院子才是我们住的小别墅,一共两层楼,上头还有一件小阁楼,每层三间房,共是六间。楼下是我们平时看电视,写作业,歇息的地方,楼上才是我们一家人的卧室。我便是和祖父母一起睡在二楼的第二间,因为只有第二间有两张大床,并且最大。第一间是我父母睡的地方,第三间平日里是空着的,只有有人来的时候才让他们睡,像是姑妈来,便是睡在第三间。小时候睡不着觉,祖父总是让我骑在他的肩上,在二楼阳台走来走去,哄我睡了他才睡去。我睡觉时难免有蹬被子的习惯,现在已好了许多,但偶尔还是会。祖父母跟我同屋的时候,晚上便是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从未让被子离开过我的身体。倒是第二天早上他们说昨晚又给你盖被子什么的,我才知道这事儿。
我们住的别墅和东边吃饭的地方中间还有一条小路,走进去,里面还有一片小地。那地上是祖父弄的葡萄架子和一颗腊梅树,到了丰收的季节,家里人也能吃上葡萄;若是冬天来,那便可以闻到阵阵梅花香。要是有幸碰上冬天下雪,那真真是诗里写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不过上海冬天一共也没下过几场雪,这样的场景很少能看见。
这条小路走到尽头便是我们家的灶头间,里面有一个大灶,还有旁边放柴火的地方。我最爱吃的菜饭经常在这个灶头里烧,祖父在后面加柴火,有时也叫我来一起。并教我什么样的柴可以加,一次加个多少,烧出来的最好吃。当时记得还清晰,现在住进了公房,不用灶头了,也差不多就忘了。
现在住进新家也已经两年了,但在老房子里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时而走过那老房子,看到那片废墟,心里便是无限的怀念与伤感。没办法,它也只能在我的脑海里永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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