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帅这才想起来，的确是有很久一段时间，没有看见这男星在任何媒体上露过脸，似乎最近他才重新在电视和电影中频繁出现，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因为保养的好，渐渐重新聚拢了一些人气。

原来如此。

“我始终忘不了……”朱湘喃喃地说，眼神盯着空气中一个虚拟的地方，呆滞而悲凉：“虽然我对那个女人没有什么好印象，甚至十分痛恨她，但……但我实在是忘不了那天晚上她惨叫的声音……太惨了……就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样，听得我腿都在发抖，回家做了很久的噩梦……直到现在，我还常常大汗淋漓地从床上惊醒……”

“你男朋友呢？”姜帅没有触碰这个话题，有意转移了谈话的目标。其实她也是在故作镇定，以掩饰自己震惊的心情，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做了心理医生这么久，在这种事情面前还是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我觉得我们很快就会分手了。”朱湘冷冷地说，一改刚才激越的情绪：“我们在那件事情之后就慢慢疏远了，后来自然而然就淡化了感情，几乎变成了路人。虽然谁都没有提及，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对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有着深深的愧疚。即便公司动用了十分庞大的人脉才将这件事情淡化处理，没有变的满城风雨，但其实真正的风暴，始终在我们两人的内心深处。”

“我一直觉得那天晚上助理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她在车上冲我们挥手的样子在我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我曾将这个疑问告诉过他，但他每次都粗暴地打断我，或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朱湘冷笑一声：“男人总是自作聪明。其实他们伪饰的技巧非常拙劣，我一眼就看出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而且非常害怕被我知道。我有几次无意中发现他毫无理由地喝得酩町大醉，还大喊大叫着什么，显然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那后来你发现什么没有？”这句话已经到了姜帅的嘴边，她刚要张嘴问，却被朱湘一个犀利的眼神封住了口舌。姜帅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寒冷，因为这种凌厉的表情她不止一次在病人的眸子中看到，冰冷而绝望，如同一只被饿狼逼退到悬崖边上的小兽，充满着无助与苍凉。

“前天晚上，我重新看到了她，就站在我公寓的外面。”朱湘一字一顿地讲这句话说出口，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像是刚才那些惶恐与紧张都被冬日的风吹散了，只剩下刺骨的寒意一点点钻进皮肉。

而接下来的这句话，如同猛地被插进大脑一个冰凌，瞬间让姜帅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脏前疯狂地跳动，震耳欲聋。

“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种怪异的微笑，慢慢地冲我挥着手。”朱湘哆嗦着嘴唇说：“我记得很清楚，我认识那个表情！那神态和出事那晚在车上时一模一样！！”

唐风最近很头疼。

像是遇上了一个难解的魔咒，他的思路几乎停止了下来。按说这是个比较简单的伤人案，虽然有一些疑点——比如凶手为什么不下重手——但以唐风多年的办案经验来说，案子的侦破并不是十分艰难。显而易见的是，科技发展日新月异的今天，寻找相关证据并不算困难。

比如，查看监控摄像头。

医院这种地方，常常是监控布控密集的场所之一。讽刺的是，这种安全意识的形成很大程度是因为医患矛盾的加剧，视频监控并非针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犯罪，反而多事为了应付医疗冲突所用。于是，当越来越多的患者在医生的医德医术问题上产生怒气的时候，各种形形色色的冲突就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如同交警配备的执法记录仪，医院公共场所的监控如影随形地伴着医患关系的紧张日益增多，每一个细微的角落都被安装上了明亮的圆球形广角摄像头，如同一个时刻保持警惕的守卫虎视眈眈地窥视着每一个方位，安全与日俱增，但人与人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却更加稀薄。

唐风在视频监控室打开监控视频搜寻的时候，监控室内的工作人员都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眼睛一眨不眨——虽然技术上完全可以达到，但因为有着明确的规定，所以他们并没有资格在事情发生后调取监控录像，因此对这段已经蜚声全院的凶杀案现场早就望穿秋水。毕竟，即便在这个整日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地方，操控死神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看到。

然而，待到看完那段不长的视频，所有人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视频很清楚。事实上，作为一个医院的监控视频，唐风觉得已经相当清楚了。他一度怀疑购置视频监控系统的人有着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把一个寻常监控搞得如此高端。

那个长头发的女人与李国欣处在一个并不太理想的角度，因为光线的原因，女人的脸庞被挡住了一小半，但足以看清眼睛已经腮部的半边。实际上，女人面部在监控中毫不模糊。令人沮丧之处在于，即便是看清了脸部，唐风也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