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长大的孩子自然很野。我虽为女孩,但并不是善类。爬树、打群架、甚至翻墙、池塘里戏水……母亲是不会管我的,她太忙了,所有的农活,家务活都是她一个人干。父亲常年在外工作,一年当中没有几天在家。所以我在外面的胡作非为母亲是不知晓的。
要说桔子,那可是南方的特产,桔子种类繁多,大体分为:柑,桔,橙,柚。这里就不一一细说了。 爷爷在村里种了一大片蜜桔。蜜桔多汁甜中带酸。80年代初,农村的小孩不像现在的小孩有五花八门的零食。平时能得到一颗糖,就如获至宝。当桔子成熟的季节到来时。爷爷是整宿睡不着,对着那些一串串,压弯了枝头绿中带黄圆圆的宝贝,多少双眼睛盯着而又吞口水!爷爷用荆棘将桔园围得严严实实,在几个出入口严防死守!
说实在的我不稀罕爷爷的蜜桔,第一他会给我吃,第二我不喜欢那酸劲。我心里惦记着爷爷桔园旁边,别人家菜园里的那棵广柑。那柑肉绵实,味道清甜,而蜜桔咬一口一大包水,还酸。而且在村里也仅有几家种,不像蜜桔几乎到处都是。我心里想着它是有原因的,前几天同宗嫂嫂给我吃了她们家一个广柑,我那时觉得特别好吃。我听到她和妈妈说这棵树上的更好吃,又甜又不酸。这话被我听见了。我吃了一个不够解馋,还想吃!眼下又是它成熟的季节。 农忙大多已结束,田里的稻谷己收割完,留下一排排的禾蔸。田里的水也干了,成干田了,脚踩在上面软软的,这更让我觉得接近那棵树轻而易举了。
那个晚上月亮很明亮,吃完晚饭几个邻居的嫂嫂,婶婶们都到我家里来了,在妈妈和她们海阔天空畅聊之际,我从侧院溜了出来,我把两个死党叫来,说出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她们比我还兴奋。接着我们策划起方案来。从哪里进去,从哪出来,谁爬树,谁把风,谁捡桔子。都一一说好,我们悄悄的猫着腰,在田埂上面稠密毛豆枝条掩护下顺利的到达了那棵树下。一切按记划进行,全都屏住呼吸,静悄悄的,但当一个个宝贝从树上掉下时,兴奋的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开始压着嗓子说
“哪边还有一个大的,快摘,”
“掉下来了,在哪边。”
“在哪边,没看到呢”
“滚到哪边去了。”
“谁,谁在哪?”
完了被发现了,我用衣服兜着桔子转身就跑,桔子一边跑一边掉,我听到爷爷跑出来了,(现在想想真的是做贼心虚,要是爷爷发现是我,我那两个伙伴也不会被爷爷打。)我拼命的跑到下一垄田里,躲在毛豆里,喘着粗气,我听到爷爷抓到了我的两个伙伴,并一边骂一边用手指屈起敲她们的头(俗称硌嘀咕,老家长辈教训不听话孩子的一种体罚)。我听到两个伙伴发出,啊,啊的惨叫声,我脑子里嗡嗡嗡响,我的心打鼓一样的跳。不一会儿上面没声音了,我突然感动四周那么静,远处山上松树林里黑压压的,我一个人站在田埂上周围静的可怕。我甚至不敢动了,大人讲过的鬼故事在我脑中出现,我快哭了。突然远出一束光过来了,这光离我越来越近,我看见一个人戴着矿灯,背着电瓶,离我越来越近,在我看清他时,他也发现我了。天呐是我叔叔。他到电鱼,叔叔用光照下我,
问到“你在这干嘛?”
“我在这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你不怕蛇咬你吗,快回去”
“哦好的!”
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一路也无话。但我心里很不舒服,为这次行动如此惨败而难受。
回到家中,妈妈和她的话友们仍在热聊。我不明白她们怎么这么多话说。妈并没理会我,我独躲在房间,倒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想到我丢落的那些桔子,心想明早上早点起来去捡回来。迷迷糊糊中睡着了,但恶梦不断。一会蛇追我,一会又看见大怪物!
第二天刚亮我就爬起来了,奇怪以往妈妈不叫我几遍我是不会起来的,这天早上我竟睡意全无。我披着一件外套,飞奔来到昨晚的事发地,乖乖!桔子都在,我猫着腰拼命的捡桔子,直到衣服包不下了,我抱着桔子迅速跑回了家。把桔子藏在我睡觉房间的柜子里。
上午趁机把昨晚的同伴叫来,把桔子分给她们,同伴苦着脸说:“你爷爷打人真疼。”我只能抱以微笑。
多年后常常想起此事,想着那清甜的广柑,想起我那些蜜友,死党,想起那一大片的桔园,想起我那背着电瓶的叔叔,还有那个生气的爷爷,只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想起我那童年清美的山村——粟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