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今年24岁了,今年,他的爸爸死了。家里爸爸的兄弟来吊唁,安慰着铁柱,并给铁柱安排后半生。
铁柱听着家里长辈的安排。“你有七千块的工资,给家里两千,给弟弟一千,你妈妈在家里守着这个院子。你自己还能支配四千。留着攒攒,过几年就能买房子娶媳妇了”。铁柱听着点点头。
铁柱家里有很多欠账,差不多有七十万那么多,一个月七千,他要还一百个月。铁柱有点后悔,以前花的钱太多了,全都用在无意义的事物上。
几个月后铁柱说,“我不当兵了!”家里的亲戚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他。这么好的工作,你不干了?到哪里赚那么多钱?都说着铁柱心比天高。他爸也说过。
现在是2021年,花钱买不到媳妇。买房,娶媳妇,生孩子,养老。都需要钱。铁柱没有。铁柱对自己说,摆脱这些实用主义吧。好好工作,还钱。然后攒一点,养老用,养自己跟母亲。铁柱给自己列了一个计划。带着母亲出去旅游,跟妈妈弟弟拍一张全家福。
铁柱想有媳妇,但是心力不足。想谈恋爱,可是真的不想再挥霍自己最后的耐心了,铁柱不懂爱情了。
谈到婚嫁,铁柱才知道家里的母亲很保守,如果跟铁柱在一起之前喜欢过别人并且在一起的女人,他母亲不愿意的。铁柱想说服他母亲,但是很难。
铁柱说了一个谎,铁柱说自己有一个两情相悦得对象,说自己过得很好不缺钱。铁柱看到一句话,“钱可以解释一切事情,但永远不是根本原因。”
铁柱每天开开心心的,到了晚上,要借助酒精入眠。铁柱以前滴酒不沾,今晚铁柱喝醉了,铁柱感觉很好,难怪历史上那么多酒鬼。那么多作家文豪都喜欢喝酒,喝醉了自己就能找到那种飘飘的感觉,像在飞,想问题也更容易变得深刻,真的像是鬼上身。
铁柱心疼妈妈,妈妈今年49岁了。一辈子在农村没怎么工作过的妈妈,一个一辈子依赖丈夫的女人,突然走进社会务工,铁柱担心能不能适应。更让铁柱感到担心的,是爸爸这边的亲戚,因为他们觉得铁柱的妈妈很漂亮,担心出去找姘头,另起炉灶,铁柱跟他弟弟以后生活会很惨,毕竟铁柱跟他弟弟是他们家的血脉,铁柱妈妈出去工作是万万不可的。
铁柱妈妈说:“那欠的钱怎么办?”那你还是出去工作吧。
铁柱这次回家,感悟最深的,就是农村女性对于丈夫的依赖。农村里没有强势的女人,再强势也要以夫为纲,至少铁柱生存的那个村里是。
铁柱想爸爸,爸爸是个好人。村子里有事情永远别人的事情比较重要的那种好人。铁柱的妈妈以前经常骂铁柱的爸爸,说他不疼老婆,分不清哪边活重要。最经典的一句是“别人都把日子过得风声水起的,你呢?跑前跑后赚个二百五。”铁柱的爸爸只是笑笑。
铁柱的爸爸是得了癌症死的。在人生的最后一段。他活明白了,他也让铁柱活明白了,他说:“我不害怕,就是觉得好多事没做怪可惜的。”他想自己走了以后老婆能有个地方做买卖,东跑西跑,拖着他那个瘦的像纸一样的身子,开车的时候肚子还在疼。他担心儿子结婚,偶尔在睡着的时候才会哭一哭。觉得老天爷不公平。
为人跑了一辈子,最后却没人替他跑。家里一向不合的大哥也和好了,远在几百里地的二哥,也不在说他不孝顺了。他用了二哥很多钱,二哥也不要了。他很想再见见兄弟,找找儿时一起的感觉。可是大儿子当兵,小儿子寄宿学校。就是自己的老婆陪在身边。铁柱的爸爸是孤独的,医院里一个人做化疗,舒服点了自己开车回家。铁柱不知道爸爸过着这样的日子,爸爸只说自己能解决。
离家半年的铁柱终于撑到假期。回来看爸爸。却发现爸爸已经瘦到皮包骨头躺在床上,点头都没了力气。
铁柱心里憋屈,不知道同谁讲。铁柱打给了他爸的二哥,二哥说,“孩子,你今天哭死,我也帮不上忙。”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二哥不打算回来。他问了大哥,说老三还能撑过去这个年。但是老三没能撑过去。老三走在了他最不想走的冬天。因为他说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