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你怎么没在原单位里待着了?”
“那个公司其实挺好的”
没错,朝九晚六,双休,不强制加班。按着我爸的话说就是,“你只是刚来不习惯,工作做顺畅了以后的路会很可观的。”可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眼瞅着待遇不错舍不得辞,工作却愈做愈不开心。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总是能轻易撬动理性的天平,最终的最终,我还是辞了。
每每在看到朋友圈晒工作晒生活的时候,我时常怀疑,我是不是错了,我错过了一个好公司,以后不见得能找到。虽然工资不高,但待遇不错,技术熟练了长久待下去生活还是很滋润的。但是那份形似职场冷暴力的情绪记忆始终烙印在脑海里,窗外的杜鹃花开得正艳,一栋气派宏伟的玻璃大厦里,大家井然有序的忙碌,只有我无法进入角色。怎么也学不会、怎么也不懂、身边人的沉默不语、连日常的交流也是错位。
“sarel,我感觉我们的沟通方式似乎有点问题。是我沟通的方式哪里不对吗?”
“我自认为该说的我已都说了” sarel面无表情的用通讯交流工具打出一行字,显然没有想要交流的欲望。
我像一个始终走不进对方心里去的交付真心之人,对方封锁心门,将我拒之门外。我自我检讨了一下,别人有别人手头之事,对于一位初来乍到的小白,对方只负责下达工作任务与接收我处理的表格文件,对于我是否领会、是否理解、能否按工完成,本就是我自己的事。
我一直觉得,沟通是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一起共事的同事,在一条任务链上,是上下游的接力关系,如果一方拒绝沟通,只剩另一方试图努力调整和揣测对方心思,是件心力交瘁又低效的事情。而我在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处在一种溺水阶段,用力的扑腾、够不到的彼岸。
那段时间,我卑如尘土,那份公司考核一等奖的表彰证书,也散发着挑衅的味道。上司的厚望渐变为不满,部门中的水深火热,令我如坐针毡。初出茅庐的我,显然还没有做好准备应对这一切。
“这么简单还来问,不知道自己想吗?”
“你不知道就不晓得问一下我吗?就知道瞎想?” 与我仅一个座位之隔的同事端起身子,一天之内打出了两句模棱两可又自相矛盾的句子。
《人世间》里有这样一个桥段,父亲寄居在二儿子家,总是卑躬屈膝,承包了洒扫洗衣各种活儿,只为有个住的地方。有一次儿子送走了客人,叫父亲不必如此恭敬。父亲讷讷地问,“我……过分了吗?……”仿佛儿子所说的话对他是种指责。父亲的左右不是,纤细敏感的神经,仿佛怎样做都是错,那种极度的讨好像极了那会儿的我。
我仅仅是来有份工作的啊,可是我却承包了所有职责之外的情绪轰炸。遂我辞职了。这个坎,我还是没能跨过。
年轻人始终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在失业的无数个日夜里,总会遗忘历史的痛,只留下那栋蓝色澄澈的玻璃大厦和悠哉的下午茶生活。而跨专业投简历吃的无数闭门羹,也会令我在无数个深夜嚎啕大哭。
父亲叹口气说,如果我继续深耕本专业,即使换家企业,也会遇见更好的,钱多事少。可惜,直至现在,虽惦念玻璃大厦的好风光,但亦不会回头。而那段持续低沉的灰暗时光,是文字陪我淌过来的。我从不怀疑,文字是最能直抵人心和疗愈的法宝。
我扪心自问,我到底惦念的,是那份工作,还是一份闲情逸致的生活?世上工作千千万,好待遇却趋同一致。而你千不该万不该拿一份不爱的工作来换取一份好待遇和好生活。
至于我为何会跨专业,那是源于我真的热爱。而那段糟糕的职场经历,其本质是一场心灵的叛逃。在犹疑不决是否辞职的时候,我的身体向左,心灵向右。而一场阴差阳错的辞职,正如《色戒》里王佳芝放走易先生时理智的崩塌,既可笑却又在情理之中。她成全了她,我成全了我。同求一份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