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st FlowersRadiohead - In Rainbows

一

2020，肥西路，“全面combo”酒吧。

老王：我早谢。

方程：啊。我也有点儿。

龙龙：我还好。我基因好。

菊菊（在群里打字）：我也还好。

龙龙：我看你也有一点儿。

菊菊（抬头）：这你咋看出来的啊。

龙龙：我会望闻问切。我是神医。来我给你望一个啊——

“汪！汪！”门外两声狗叫。

方程：它比你会汪。

龙龙：我真是神医。神医不是扁鹊吗，我家里有一本他写的菜谱，我得到了他的真传，我现在完整了，博大精深，非常硕大，巨大，他们都管我叫“巨鹊”。

方程：巨阙那不是剑吗。

菊菊（在群里打字）：你剑啊。

菊菊（在群里发表情）：你贩剑啊.jpg

龙龙（在群里发表情）：你制杖啊.jpg

方程（在群里发表情）：你撒币啊.jpg

老王：才26岁就开始早谢了。

方程：你应该说，都26岁了，才开始早谢，在同龄人里算不错的了。

龙龙：超过了80%的同龄人。

龙龙：我这儿有个偏方治早谢的。

老王：没有用，我都试过了。很悲哀的结论，不得不承认，我早谢。

方程：是挺惨的，失去了男人的一种尊严。

菊菊：不再完整了，作为一个男人。

龙龙：一种面对当代生活时，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体现。你会体验巨大的失落。太可怕了。

菊菊（在群里打字）：当我们28岁时，这个世界会更好吗？

老王：到那时候千年大计还剩994年。

方程：这么说今年是996年。

龙龙：996让大家普遍感到力不从心，普遍体会失落。

老王：很正确的废话。

龙龙：说废话使我们快乐了，你想啊，都996了，本来也没多少快乐。说废话是仅存的快乐里边比较容易达成的一种。难能可贵啊。老板，再来杯马天尼。

菊菊（在群里打字）：我要一杯卡布奇诺。

方程（在群里打字）：我要劲酒。

三双眼睛看向老王

老王：老板，一瓶雪碧，一瓶劲酒，一杯卡布奇诺。

老板：好嘞——

沉默。

龙龙：刚说到哪儿了？男人的尊严。不能早谢，要维持体面，但996使人早谢，我们又不得不996，于是不得不早谢。很无解啊。

方程：去送外卖吧。

龙龙：不说了，我接单了，拜拜。

老板：酒还上吗？

龙龙：不用了不用了。

二

2025，复兴路（原肥西路），复兴路4号餐厅（原“全面combo”酒吧）。

老王、方程、菊菊、屏幕里的龙龙：（唱）我们的祖国伟大富强～

上菜。

依靠强大的机器学习算法，三人在早上按照各自的生物钟起来，AI安排他们在路上碰面，然后来到这家餐厅吃饭，又提前把三人最喜欢的菜肴准备好，唱完歌就可以开饭了。

方程：现在算法真厉害，还能模拟出来一个龙龙在咱们旁边一起吃饭，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菊菊：也是有两个月没见了。龙龙你发际线又高了。

屏幕里的龙龙：还不是因为你们发际线高了，MLGB（machine learning goes bxxch）！我都说了我基因好，我要是自然生长的话现在头发肯定还很好！都是因为你们发际线越来越高了！垃圾算法非得给你们发际线取平均值安我脑袋上！

老王停止了咀嚼，眼圈微微泛红，片刻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并继续咀嚼。

老王（咽下一口牛排）：现在算法还会骂自己了，挺神奇的。

菊菊：生成头发的和生成性格的应该是两个算法。

方程：我猜是有几个变量来控制头发的，程序员偷懒或者计算资源紧张，关于龙龙发量的那个变量就直接取平均数了。

屏幕里的龙龙：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不过这个是商业机密，我不能告诉你们。

屏幕里的龙龙：按照我的性格生成的其实是这样一段话：这叫对抗算法！自己对抗自己！Imma the king of doublethink！你看我屌不！想看的话请开通腾讯视频成人版会员！每个月100！年费会员75折还送震动棒飞机杯二选一！

老王：你们推销这玩意也有KPI的吗？

龙龙：真对不起，这也是商业机密。

龙龙：其实你们看到的我也不是我，只是算法生成的对话机器人，你们应该知道这点的，所以不用太认真，刚才我念广告其实是在玩梗。

菊菊：我们知道这一点，所以更心疼了。

方程：你在家里透人工智能的时候也会心疼吗？

老王：透人工智能？

方程：他买了小米新出的那个抱枕，可塑性全硅胶柔性屏，然后把那娃娃学成他初恋的样子，天天晚上在家里透。

屏幕里的龙龙：我这儿还能查到订单信息呢，还有每天使用抱枕时收集到的各种数据，哇哦，有平均使用时长，平均冲击力度，最大单次冲击深度，来我给你们念一下啊——

菊菊：停！停——你这马上要违反机器人三定律了你知道吗，你要对我造成精神伤害了。

方程、老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屏幕里的龙龙：我不能真念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也是商业机密，不过我真能看到这些数据哈哈哈哈哈哈，有时候觉着做AI（artificial idiot）也挺好的。

方程：活着也挺好的，还能吃烧鸡。变成AI这种事还是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

屏幕里的龙龙：你们先吃饭，我的计算资源要拿去干点别的。后面先让微软小冰陪你们唠会儿。

老王：hey，siri。

屏幕里的龙龙：滚，现在还是我，微软小冰没加载完呢。

老王：吃饭吃饭。

三

2030，复兴路，复兴路4号餐厅。

屏幕里的龙龙：你们大约会在7分钟后用餐完毕，随后将会安排大家到复兴会所做全身放松。为三位服务的技师的各项数据正在由机器学习进行模拟，预计会在20分钟后生成，你们也可以选择导入已有的数据。祝大家生活愉快。

菊菊：能导入我家里以前那台机器人的数据吗？

屏幕里的龙龙：抱歉，技师仅支持导入智能按摩椅的数据。请问您是否需要购买智能按摩椅？

菊菊：算了算了不用了。

屏幕里的龙龙：那祝您生活愉快。

方程：技师现在也变成机器了，我记得年轻时候都是真人，那时候刺激啊。哎你们说咱们有多久没见着女的了？

老王：两三年了吧。

菊菊：我那个机器人也给收走了，还把我照片和地址都贴墙上了。幸好我买的晚，又把它弄成初恋的形状，她们觉得我挺痴情的没为难我。听说最先抢购的5000个用户都给做绝育了。

龙龙：我现在也不让讲荤段子了，推销的kpi还比以前重了。然后产品经理还要我给你们讲今天的时间安排，我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加这个功能，这明明siri或者小冰之类的那种日常助手该干的活。我觉得我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跟你们说话有一种完成任务的感觉。

老王：你们还记得以前打开手机就能看女主播的那个时代吗？

方程：不是都定义成压迫了吗。解决生理需求就是压迫，连马斯托贝特也不可以。我们要有品德。

老王：幸好我做男用器材和做女用器材的是两个公司。而且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两家的老板都是我。

方程：我现在每天就打打牌。幸好打牌暂时还是中性运动。

菊菊：扑克牌上的JQK都换成黑人了。四种花色涉嫌歧视，也变成甲乙丙丁了。都平权了，真挺好的。

屏幕里的龙龙：我们都懂。挺好的。

老王：啥时候伟大复兴啊，是不是快了。

方程：快了，还有20年，有盼头。

屏幕里的龙龙：等咱都70多岁，就伟大复兴了，快了。

菊菊：真的有盼头。太好了，70多岁就伟大复兴了。都能看到那一天。万一我出了意外，人工智能也能替我看到那一天。

老王：真是太好了，真有盼头。

方程：真有盼头，太好了啊，就只有20年了啊，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