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得那时候天气很热,空气中弥漫着盛夏固有的闷气。我坐在教室里,心里蹦蹦的跳着,因为我发觉我喜欢上一个男生。而且,至那时候到现在,他是唯一我喜欢又能得到的人。
我很自卑,因为我长得并不漂亮。很普通的那种女生,安安静静的,又有点蠢萌。当我看到他的那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是喜欢的感觉,很自然的流露,很有个性又率真。
我们同一个班级。我坐在前排,他坐在最后一排。我是语文兼地理课代表。所以很大程度上,我都可以找个机会和借口去接触他。我那时候太喜欢他了。
为了不让他知道我是谁,我偷偷的用小号加了他扣扣,跟他聊得火热近乎。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同班同学。我能够看到他的一举一动,因为我经常借故老师走到后头去讲课的缘由转头过去,我让人错意以为我是看老师,其实我就是在瞄他。
我经常瞄他,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迅速的捕捉他的身影。后来这种超能力伴随着我上大学,也是如此对暗恋的人。
他成绩很不好,而我却是乖乖学生。我每次回头看到他,都会看到他在睡觉。我那时候怀疑他通宵不睡觉的,晚上睡白天睡,上课睡下课睡,一天都在睡。老师也管不着,要么就逃课,成绩差的惨不忍睹。
我每一节课都会借着老师的身影偷偷去瞄他,但是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我盘算着一节课下来,至少会转头看他十几次。一个月下来,整个脖子都酸的,歪着好奇怪。
上语文课,我要收作业。我故意全班都走过去,唯独落下他。直到最后一刻,我才会走到他身边,对他说,“喂,同学,全班就剩你一个人没交作业了哦。”这时候他看着我,说“我还没写,什么作业。”于是就在抽屉里找作业本。抽屉里没有整理过一次,乱七八糟的作业本课本小人书故事书都堆积在一起,他左翻翻右翻翻找不到,着急了就说,“我不交了,你把作业交给老师吧。”
我看着他那样子,又可爱又帅气。像个犯错的小孩,就说,“还来得及,你重新拿本作业本抄吧,之前的没有关系的。”
于是他就找了一本新的作业本,认认真真的摊开。接着又对我说,“你借本已经做好的题给我抄啊!
我早已经准备好了。我故意把我的作业本放在最上层。我知道他一定会这样说,为了显得自然,我做了充分的准备。
我把我的作业本丢给他,说你抄吧。他连名字都不看,也不管是谁的作业本,摊开就抄。结果刚打开,他就开始皱眉头。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表情,由之前的轻松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停顿了一下,说,“这个人的字写的好丑啊,这什么字啊,我一个字都看不懂。这是我们班同学吗?接着盖上本子,看了一下名字,念出声,“xxx(我的名字),是谁啊。”说完一脸诚恳的望着我。
我顿时脸涨的通红,我笑了一下,说“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估计是哪个牛逼的大神。要不你把作业本给我,我重新给你找个字写的漂亮的给你抄。”说完我就从他手里拿回了作业本,重新找了一个给他抄。
课后的时候,他拿着作业本走过来,轻轻的把作业本放在我桌面,笑着对我说,“课代表,我来交作业了,以后作业还请你多多关照。”说完一股脑溜了。我拿起他抄写的作业本,看了一下笑了,“尼玛这字写的比我的还丑,还好意思说我?”
二
班级篮球比赛,他作为篮球主力,我自然也去加油助威。
因为长得小,所以我特意挤到前头。当我目光敏锐的看到他的时候,从未离过。
他抢到球了,我很兴奋。他投篮得分了,我也很兴奋。他球技很牛逼,人又长得标致,我看到球场上很多女生都为他欢呼雀跃,为他加油。但是我不能,我只能是带着我班级的口号喊,“三班加油。”
后来擦边球,他受伤了。腿上挂了彩,被老师和同学一齐扶要校医室,很多同学跟着去,我也跟着去,可是我只能是在最后边,我踮起脚尖,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三
我的全部精力,都在他的身上。我故意要碰见他,学校那么小,学校那么大。可是一个学期下来,我们竟没有多少交集。
晚习学校组织看电影。我坐在那里,被电影感动的眼泪哗哗的流(我很容易留眼泪)。但是我看到旁边的人,并没有流眼泪的。我感到很羞愧,一方面认为自己太容易掉眼泪了,一方面认为自己太多愁善感了。
我旁边的女生很贴心的给了我纸巾。电影已经看了一半,有的同学偷偷的溜出去,有的同学又偷偷的溜进来。我旁边的座位一时坐了人,一时又空着。
他偷偷的溜进来,扫了一下空位,坐在我旁边。
那时候我还在为催人泪下的电影奉献着自己的眼泪。但是他一坐下来,我就不好意思擦眼泪了。电影还在继续,眼泪还是一直流,脸上都干涩涩的,眼睛也肿肿的。
我感觉他在瞧我。过了一会儿,他说,“同学,我好像见过你。”我留着眼泪,所以我不回答他的话。停了一下,他又说,“同学,你有没有纸巾。”
因为旁边的女生贴心的给了我一包纸巾,还没用完。所以我就抽出了一张,整包给他。他拿着纸巾,顿了一下,说,“同学,纸巾不够用,我要流一桶眼泪。”
我顿时被逗笑了。他根本就没有流眼泪。他肯定看到了我流眼泪。于是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说,“一包不够,我这还有一包,擦擦吧。别哭,电影都是假的。”说完了看了下我,就跑到后排他哥们边上坐了。
四
我跟他在网上聊得不亦乐乎。但是我仍然不让他知道我是谁。在我的空间里没有一点信息,备注也显示是男的,十八岁。
但是我能够准确的说出他上课是否睡觉了,是否逃课了,是否被老师批评了。所以他一直在猜测我到底是谁。
课间,我去老师办公室搬作文本,一大堆作文本,又厚又重。整个人又小,感觉就像一顶泰山,要压倒人似的。
快要上课了。我要走快点,走的急了,脚绊到楼梯,人一个踉跄,作业本洒了一地。我赶紧蹲下来拣。
这时候楼梯已经没有同学了。我全身冒汗。因为这是要迟到的节奏。我突然听到一群男生的说笑声,大概四五个那样子。我低着头,拼命的拣着,以免被那群男生看到感到很丢脸。
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也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慌忙拣了一地的作业,结果不小心,又倒了一地。
那群男生走到楼道的时候,看到我都不说话了。我也低着头赶紧拣。也不敢看他们。他们都绕过我,慢慢的走到楼上去。过了一会儿,又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我心想,终于走了。幸好低着头,要不然好丢脸。
接着我又听到有人下楼梯的声音,心里猜想,是教导主任吗?
我抬头看了一下,是他。他轻轻的跑下来,说,“刚才对不起。”说完就着手帮我拣,我呆呆的问了一句,“你怎么跑下来了?”
“因为我看到有人虽然长的小,但以为自己力气很大,搬作业本就像搬砖一样。上课了还在那拣本子,所以我就回来帮忙啊!他边说边拣,把作业本叠好,然后准备自己抱着往上走。
我说太多了给我一点吧。他也不理会,顿了一会儿说,“再压你,你就没人形了,到时候你爸妈可别怪我,赶紧走吧,都上课好几分钟了,回头老师要说我迟到,我就说给你当保镖了,我的课代表。”
哈哈,这句话怎么听得有点脸红。我忽然觉得对他好感度又倍升了。
五
我跟班里的男同学聊天,我说我不早恋,除非喜欢的人跟我告白。接着男同学又顿了一下,说某某某(他)是个调皮的学生,在别的校区有女朋友之类的。
我听了心里痛了一下。虽然脸上假装淡定,但是心里已经澎湃,五味杂全各色各样的情绪接踵而来。
我假装毫不关心的那样,故意问同学一些关于他在外校女票的信息。但同学知道的也不多。所以我只能是放弃。
整一天我都不开心。晚上回去我也不主动找他聊天。
整一个星期我都心不在焉的,也不在网上找他聊天。整个人都想着这件事,心里落空空的,心情也不爽。我发觉他好像不怎么在意,该做什么做什么。
体育课间,我跟女同学走在楼道,他也跟他哥们走在楼道。他们聊天说笑,我们在后边听着。
忽然他转头问我,是不是有作业今天要交,能不能借个作业本给他抄。
我当时不知道怎么了,就回了一句,“作业还要借别人的抄啊,你女朋友呢?让你女朋友帮你抄啊!
虽然我说这句话并不是很大声,可是我发觉整场都安静下来了。也没有人说话,我看到他的脸色很难看,其他人也默不作声。
我本来说的是事实。我心里想。但是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毕竟这句话太唐突了,感觉不礼貌,又好像醋意十足。
后来他哥们打岔了话题。可是我们最后,还是没有说话。我再也不主动催他交作业,而他,也不再拖着作业不做,作业不交。
后来下学期,学校为了调整,就分班了。我们到最后都没有说一句。而此以后,我也很少见到他。
直到有一天,我在球场碰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