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没见过罗盘草,因为它已经于公元前一世纪在这个地球上消失了。
“对我们这些对中国事物的了解仅限于偶尔吃过的炒面来说,一个死去的中国人毫无意义。我们只为我们知道的伤心。如果罗盘草只是某个人从植物学书上看到过的一个名词,戴恩县西部的罗盘草的消失就不会是他伤心的理由。”这是美国生态学家奥尔多﹒利奥波德《沙乡年鉴》中一段话。
是的,我们只为我们所知道的事物伤心。
记得当时看到这里,我立即拿起手机百度“罗盘草”。可惜百度百科中没有它的身影,有的只是个别网站对一些灭绝动植物的简单介绍,还有就是两三个玩“刺客信条”游戏的网友对其中罗马人买卖罗盘草的简单提及。在有限的信息中,我了解到:罗盘草是古代罗马的一种香草植物,可以用来治病和避孕。通过人们还原的罗盘草的植株图片,可以看到它的外形就像一株花朵轮生的雏菊,它的种子的形状是完美的心形,加上它的药用价值和避孕功能,人们自然将罗盘草与爱情联系起来,它一度被刻在了古希腊昔兰尼的银币上。随着罗马文化的传播,心形成为一种表达爱的文化符号一直延续至今。但是,正是因为它特殊的药用价值及美好的象征寓意,罗马人对罗盘草极其追捧,由于被过度采集,仅仅100年罗盘草就灭绝了。
看着屏幕上有着完美心形的罗盘草种子的银币和它粗拙的植株复原图,我感到特别地痛心。是的,假如罗盘草只是我在某本书上看到的一个植物名词,它的消失我不会心痛,同样的道理,您如果不看我写的这篇文章,罗盘草的消失也不会是您可能伤心的理由。所以,我希望能在我的文章中插入罗盘草的图片,让正在阅读的您更好的感受并认识它。
我想说的不仅仅是珍爱野生动植物或保护生态环境。
疫情期间看过一个视频:一名记者街头访问一位中年男子:去年我们州因车祸死亡的人数是249人,请问您能接受的是多少?中年男子回答:差不多70吧。这时记者手指向街头转弯的地方,并告诉他:70个人大概就是这么多。这时,街头那群老老小小一起向这位中年男子走来,他们是他的妻子,孩子,父母,亲戚,朋友,同事……,都是与他生活工作相融相关的人。记者此时说:那么,现在你能接受的是多少人?男子回答:zero。紧接着他就抑制不住地流下了眼泪。所以,要想激发人们对某个事物的珍爱和保护欲,首先做的就是让人们了解并熟知,继而产生情感,为之或喜或悲,并融入自己的生命。
利奥波德认为,通过了解和热爱,就会产生一种在行为上的道德责任感。所以,《沙乡年鉴》不仅仅是一本科学观察笔记,更是作者饱含深情地在描述那些离我们现代人类远去的野生动植物,以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当然,也是我们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他的文章不是祈求强有力的政府干预的答辩书,也不是通过渲染人们对生存危机的恐惧去进行动员而宣扬世界末日的宗教小册子。他力图在阐释土地的生态功能的基础上去强化人们对土地的了解,从而激发人们对土地共同体的热爱和尊敬。”是的,他非常努力地描述,饱含真情的记叙,冷静客观的议论,他尽量不去说教,他只希望你了解并热爱。
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态机制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成员,我们只能配合这个机制而不能因无知和愚蠢拒绝合作,否则我们人类,连同那些被我们连累的无辜的野生动植物,都会被这个宇宙间最强大的机制磨灭掉。
所以,作者说:如果我们的教育不会教会孩子们这些,那么教育还有什么用?
现代社会的孩子不是来自土地和荒野,而是城市和伪乡村。他们叫不出常见的花草的名字,看到书上的动植物名词也无法与真实生活中的事物对应。作文一旦描写环境就是“小花”“小草”和“大树”这样含糊其辞的表达。“没有了百草园,孩子们只有三味书屋”。这种割裂难道不是人与自然的分离?难道不会让我们的孩子逐渐身心枯竭?
程红兵校长在他的《学校教育需要更多自然情怀和田园感受》中写道:“现代教育,尤其是城市里的学校教育,将孩子关在楼房里,类似于星级宾馆的设施,现代化的电子设备,人工草坪,塑胶跑道。远离自然,远离田野,远离乡村,远离人类赖以生存的大地……现代学生仅仅局限在三个世界,一个是家庭世界,一个是学校世界,一个是网络世界。而充斥在家庭世界和学校世界的其实大都是教辅读物、是试卷题目;而充斥在网络世界的基本上是无聊游戏、是虚拟世界。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教育导致我们的孩子缺了一种自然情怀,缺了一种田园感受,缺了一种欣赏自然的能力,缺了一种了解自然的兴趣,他们从自然中寻找不到令人心旷神怡的的美感,他们从自然中找不到心动不已的故事,他们对自然无动于衷!”所以,救救孩子!而最好的救赎应该就是从培养孩子们认识身边的动植物,走进、了解野生动植物开始,所幸,程校长已经开始去做了。
在为罗盘草灭绝心痛的同时,我也在网上搜索《沙乡年鉴》中作者写到的很多植物和动物,竟然发现大部分植物竟然也是我们身边的野草和野花:雀麦草,御膳橘,紫菀,泽兰,胡枝子,垂穗草,鼠尾栗草,灰毛紫穗槐,赝靛草,葶苈,羽扇豆……在野外游玩的时候,我会对着那些不知名的花草树木用手机百度去实物辨别,拍下照片,标注上名字。我想,我已经和他们产生了联系,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些独特,低调,朴素的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