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9.9 周六 阴天
姑姑说，人走这一遭是为什么？
奶奶病危，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小住院，肠梗阻也没听说过有什么急症。但是，妈妈的意思是赶紧下来一趟，见最后一面。
来到病房，看到那个瘦瘦小小的女人，那个从小童养在爷爷家一生的女人，躺在那里，呼吸急促，胸部起伏厉害。一个肚子微拱，就是那里摸着硬硬的。排不了放不出，里面的物质令任何药物都毫无办法。
喊了句“奶奶”，人很清醒，声音弱弱的，但是能够清晰地告诉我们痛在哪里，问题在哪里。
我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被预言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老人，我用手机查着相关知识，总觉得哪怕一根管子可以解决完的事情。
母亲说，医生告诉她，准备好后事，就这两天。若是转院，可能在路上就没了。毕竟，堵得太厉害。今天还被告知有肿瘤，这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劲爆。
我还想说曾经先生的奶奶也被预言活不过半年，现在即将活过一年了。
我想说，要不就试试转院？哪怕做个手术，试着跟奶奶说，奶奶摇摇头，她不去，这么麻烦。
我不知道这是一种人之将死的豁达，还是怕花掉妈妈的钱。我想跟她说，我有钱，不用担心钱。
记忆中的奶奶在母亲的嘴里总是不堪的，奶奶的漠视，奶奶对爸爸的不够关心……但，不能否认，奶奶一年四季都在灶台操劳，洗衣做饭，收稻谷，为我们姐弟准备住校的饭菜。回到家，那一声声乳名，总是亲切的。对买回来的水果，总是好奇地问问，尝尝，塞钱给她总是说不要。
奶奶的一生也是吃尽了苦头，如同爸爸、爷爷一样。同样为人，有的老人儿女成群簇拥，有的老人勤恳一辈子，有的老人孤独一生凄惨戚戚。
奶奶中年丧女，老年丧偶、丧子，留下两女一儿媳。与一儿媳相依为命，保住温饱，算不上幸福。小女在外打拼，大女不相往来，这一生不知该如何形容。
看着奶奶痛苦呻吟，我狠心离开，在楼下遇见医生，再次要求我们转院，他无办法。无处可逃，跟医生聊了几句，先生说还是送去附属医院就此一搏，也算无憾。
下午，姑姑和妈妈的意思都是老了老了，终有一老，看着奶奶涣散的眼瞳，我怕她撑不过今晚。
但今晚来看，还是有力气折腾。人，有力气就好！会折腾就好！那就就此一搏，愿走无憾。若有神明，请保佑奶奶能救就不要动刀，不能救就快快地走，不饱受煎熬，看在老人家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份上，来一个痛快。
想想也是，人，来这世间走一趟，终究是孤独一人，赤身来，赤身走，带不走一片天地。
那，我们，究竟在活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