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祎坐在公交车前排,离驾驶座3米的座位,视野正好可以看到司机的一举一动。老实说,这位司机给她的印象非常不好,车子在他的掌控下成为横冲直撞的马路醉汉,每一次启动和刹车,都会让乘客们多米诺骨牌般地接连跌倒。
在又一次急刹车之后,车子停在了某个小站。前门开了,走上来一对畏首畏尾的中年夫妇,“师傅,这个车几块钱?”
司机不言语,脸都不转一下。
“师傅,这个车是一块钱还是两块钱?”中年男子又问了一遍,他和他的妻子双双立在投币箱前,不敢越雷池一步。
“看箱子上!写着呢!”司机粗暴地回复,连声线都标注着大写的“不耐烦”三个字。
周祎看到被呵斥的中年夫妻受到了惊吓,后退一步,凑上投币箱认真查看上面的字。待辨认出“投币一元”以后,从钱包里摸出两枚硬币,颤巍巍地投进了箱子。
然后司机还没等他们站稳扶好,便大踩油门启动车子,中年夫妇立刻遭受了一个趔趄,慌乱间抓住了身旁的扶杆,才没有摔到地上去。
中年夫妇从周祎面前经过的时候,周祎分明看到了二人脸上的“屈辱”二字。她有点不敢直视他们,直到他们走向车子后方,她才抬起头,望着司机冷漠的侧面。
车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周祎面前站了个带着大行李箱的姑娘,随着车身剧烈的摇摆,她的手死死扣住驾驶座旁边的扶杆,用腿挡住了随车滚动的行李箱,一脸神色慌张。
伴着车身剧烈的骤停,又一站到了。那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凑到司机旁边问司机这里是不是XXX,司机转过脸来,用充满鄙视的眼神拷问了姑娘一番,然后翻了个白眼,吐出了“嗯”字。
姑娘急忙拽着行李箱往后门走,周祎听到她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在车门粗暴地关闭之前着了地。
“傻逼!”从驾驶座传来咒骂的时候,周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看着司机那令人厌烦的后脑勺,周祎觉得他太过分了。
车子驶到了经济开发区,马路中间的绿化带经过几年的培育已经初见成果:树苗已经长成比公交车还高的大树,繁茂的树枝向四周伸展。
见马路平坦开阔,司机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整车的人成了风雨飘摇中的小舟,任他摆布。周祎感到深深的无奈,突然很希望有外界力量的干预能让司机收敛一点。
正这么想着,车子又歪歪扭扭起来,周祎定睛一看,是司机心不在焉地把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任凭方向盘渐渐逆时针转动,并没有意识到全车人的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上,也许方向盘对他来说和击打鼓无异吧。
透过对面的窗外,周祎看到绿化道上的树正无限逼近行驶中的公交车,张牙舞爪的树枝滑过车身,发出“噼里啪啦”的警告声,似乎随时都会跃入敞开的窗口,攫取乘客们的身体。
为什么司机没有意识到这存在的风险呢?明明他的窗口也敞开着,他也有可能被树枝刮到……
“啊——”伴随着司机撕心裂肺的叫声的是一阵剧烈的急刹车,所有乘客都像被风吹倒的麦田,齐刷刷地往前摔。
周祎猛地转头,看到司机捂着血流如注的脸。深深嵌入他肉体的,是窗外名叫“树枝”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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