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遇见 寂寞深处不是故乡(十一)(十二)

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征文

颖秀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读者朋友们,你们从这个故事中得到了什么感悟?欢迎您将自己的感受写下来,发送给清逸、银尘、飞墨三位编辑。可以成文,也可以是简短的只言片语,闲云醉语公众号将择优发布出来,闲云姐姐还会有礼品赠送哦~

(十一)

1

三师兄的期待没有落空,你真的放下了爹娘和弟弟悲惨离世一事。但三师兄没有想到,放下这件事情并不是最为难办的,最为难办的是真正用心地面对它。

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爹娘和弟弟离世那么多年,你从来不曾提起他们并不是因为你放不下或放得下他们,而是下意识地想从内心深处将他们留在你生命中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你自幼担负了太多,以致认定了爹娘和弟弟的死都是因为你不够好,都是因为你没有能力使大家“越来越好”。

三岁之前,你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但你其他方面的生理功能都很健全。或许正是因为你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其他方面的功能反而比同龄的孩子更加健全。你每天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哭不闹,但爹娘的争吵、打骂和相互的诅咒,以及家里发生的一切,你都听得真真切切。就连你爹把你丢到山上一事,你也隐约记得。虽然,你不能完全懂得爹娘争吵的内容,但你的心里明明白白白:他们所有的争吵都因你而起,他们所有的痛苦都源于你的存在。

你娘的那一场大哭,不但惊到了你爹,也惊到了你。你害怕极了,很想钻进被子里,很想捂住耳朵,或者扑进娘的怀里,但你努力了半天什么也做不到。直到最后,情急之下,你终于喊出了“爹,娘,宝宝… …”。你是不是想告诉你的爹娘,不要吵架,不要打架,宝宝会努力地快快长大,会学着说话、学着走路,会让一切都越来越好?

不论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听到你那句“爹,娘,宝宝… …”之后,你爹娘的反应让你明白了,你完全有能力终结他们之间的争吵和战争。并且,这个“明白”的内涵随着你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地扩容,不断地扩容。

2

起初,你只会笑,用尽浑身的气力温暖地笑。后来,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事,尽自己所有的能耐去讨好爹娘。你坚信,只要你更好一些,更懂事一些,做更多一些事情,你的爹娘乃至你的家就会越来越好。久而久之,让爹娘越来越好、让家越来越好、让弟弟越来越好成了你的责任和义务,成了你战胜有所困难的动力源泉,也成了你背负着的沉重的包袱。爹娘和弟弟去世后,你的动力源泉枯竭了,你心目中所有的期待都被打碎了,那句“一切都会越来越好”也成了你自我责罚的刑具。

你的爹娘和弟弟去世时,你还不能完全理解“死”的含义,但他们悲惨的死相深深地映在了你的心底。懵懵懂懂中,你很愧疚,也很恐惧,你认定是你害死了他们。

如果不是你的叔爹和婶娘一家在第一时间收养了你,那个时候你很有可能精神崩溃,继而疯掉。即使是到了婶娘家,你也经常在天亮前猛地惊醒,慌里慌张地准备去做饭和干活,然后又被干爽干净的被子“提醒”——你已经到了婶娘家。

3

你自己家里的床总是脏兮兮、乱糟糟的,你自己家里的被子总是潮湿、冰冷、硬邦邦和沉甸甸的,这和你叔爹婶娘家的完全不同。

小小的你躺在干爽、温暖的被窝里,时常感到恍惚。你曾多次想过,叔爹和婶娘家一定特别特别富裕,不然他们家里的一切怎么都让人感觉那么舒服?就连他们家里的空气都特别清新,特别温润。这个时候你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是这个美好家庭的一员。尤其是当夜深人静,你的脑子里一遍一遍地浮现出爹娘和弟弟死后的惨相时,你便瑟瑟发抖,生怕自己被叔爹和婶娘送回到那破烂冰冷的床上。

直到有一次,婶娘来给你掖被子时,正赶上你蜷缩成一团,瑟瑟地颤抖着。她以为你是做了恶梦,便把你抱在怀里,一边轻轻地拍着你,一边轻声地念叨:“秀儿,不怕,不怕,有婶娘在呢。从此后你什么也不要怕,啊。不论做了什么恶梦,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有婶娘、有叔爹、有姐姐们、还有哥哥在呢。以后再做恶梦,就在梦里告诉坏人,你有一大家子人疼你爱你呢,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那一夜,你在婶娘的念叨声中睡得很香很甜,以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你醒来时,婶娘正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你。你的头有些疼,眼睛有些花,眼前的婶娘有些模糊。你抻出小手拉住婶娘的手,勉强地笑着对她说:“婶娘,我做了一个梦。您抱着我睡了一夜,还说了好多好多话。在梦里,我睡得好香,好甜啊。”

婶娘一把抱起你,亲吻着你的脸庞,郑重其事地对你说:“秀儿,只要有婶娘在,不论在梦里还是梦外,你的日子都会是香甜的。”

你从来没有刻意地去忘记爹娘和弟弟,但从那以后,你再也没有忆起他们那悲惨的样子,甚至再也没有想起过他们。慢慢地你发现,婶娘和叔爹一家就像你的保护神,在你的生活中洒满了阳光,积满了幸福。

4

待你拿到师父送给你的那些笔记时,每当读到和百毒草相关的内容,你就会隐隐地感到一股潮湿阴凉的气体瞬间就钻进了你的身体,令你毛骨悚然。这种令你因恐惧而不适到极点的感觉击败了你,以致你学习福医笔记时,每当遇有和百毒草相关的问题,就会不知不觉地选择回避。

而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事情发生过了,当你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仿佛爹娘、弟弟和老福医都刚刚去世一般,心痛到了极点,悲伤到了极点。你靠在老师姐的怀里,喃喃地说:“太惨了,他们死得太惨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他们。”

老师姐抚着你的头,温柔地说:“师妹,世上的事,一切皆有缘由。每个人的离开,或者是他的因果,或者是他的选择,与他人无关。”

你依然瞪大恐惧的双眼,喃喃地说:“我以为努力地忘记他们、我骗自己说我是婶娘的亲生女儿、我忍受着内心深处死一般的孤寂,我就可以得到解脱。可是,最终我还是错了。”

老师姐抱紧了你,开导你道:“师妹,你的错误就在于让自己背负了太多。如果你能放下包袱,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我们五福,要修得一颗寂心,而不是枯守寂寞。寂心是我们永远的故乡,也是我们最后的归处。寂寞则是覆没在红尘中的万千烦恼。”

老师姐的话激醒了你,但你的表现却是越来越糊涂。老师姐终于放下心来,因为她知道,糊涂是你重新清醒的开始。

(十二)

1

从五福院回到你们家后,你沉默了好一些日子。你的叔爹和婶娘早已收到五福院带来的口信儿,不论你的行为举止有多么失常,也不要过多地干预你。

你的婶娘太疼爱你,虽没有过多地干预你,但她一直没有离开你的左右。一天凌晨,天还没有大亮,窗外的星光逐渐暗淡下去之时,你心中的光逐渐清晰起来。

你紧紧地抱住婶娘的胳膊,跟她讲起小时候的事情,讲你记忆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包括心路历程。那个时候,你第一次直面了爹娘性格上的缺陷和人格上的局限,第一次直面你们家糟糕的生活环境并不仅仅是因为穷,而是因为你的爹娘独独拥有了穷人的懒惰、穷人的思维和贪婪的个性。

他们不甘于贫穷,却又沉浸在贫穷中不可自拔;他们渴望幸福,可他们立于幸福之外,咀嚼着痛苦。你恰恰继承了他们所有的缺点,用你特有的模式重复着和他们并没有太大区别的生活。看清这一点后,你觉得自己彻底地醒了。在休养了一些日子后,重新学习福医笔记,继而背起福袋,继续为人们医病,并认真地记录医病笔记。

2

很多年后,你的婶娘害了眼病。你反复地制作草药也没能医好她的眼睛,这令你怀疑起五福法的正确性。你怎么也想不明白,婶娘这么好的人,不该得到五福法的庇护吗?为什么还会害这么严重的眼疾?为此,你停止福医之旅,一心一意地照料婶娘和叔爹。

同时,你的心底越发挂念你的爹娘和弟弟。五福法中说,他们那样的人会不停不停地下落,会吃很多苦,遭很多罪。你多么希望能够找到他们,看看他们是否如五福法中所说的那样。你好想唤醒他们,好好地照料他们。

可惜,生世轮转之后,你早已忘了想要遇见爹娘和弟弟并唤醒他们一事,你只隐约地记得,你什么都没法验证,什么都不敢轻信,你的内心寂寞如斯。

小编:朋友们,颖秀的故事告一段落,对于颖秀的死穴,大家有什么看法呢?这个故事比较长,其中有哪些疑问吗?欢迎留言,小编将请闲云姐姐作答。

本期编辑:银尘

图片来源:红梅


2014年,红尘闲云在微博发起“神游遇见你”活动,根据报名者的生辰八字,寻找前生前世的“你”,把“你”的故事用文字再现出来,就有了“神游遇见你”系列。

我们走过漫长的时间、广阔的空间,历经一次次的轮回,才抵达当下的时空,成为当下的我们。在无数时空之前,现世的一些人也曾如此生一样相遇。于我来说,“遇见”是最美丽的机缘,是最温柔的唤醒。                                                          ——红尘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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