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对人在今天的这个世界的活法感到很不满意,如果你觉得这个生活的世界出了某种严重的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最值得去重温的一篇文字毫无疑问就是《共*产*党宣言》了,因为时至于今,它仍然雄辩地解释了我们处境的本质。
《共*产*党宣言》所要告诉我们的,无非是这样的道理:如果我们基于一种社会上流行的想法、认为发财对人而言最最重要的,比他人更富有是天经地义因而是可以不择手段的,那么,我们必将我们作为一个活人的心中原有激励并支撑着我们的那些个虔诚、热忱和伤感统统打发掉、让他们被“兑换”成一种像冰水一样冷酷的盘算、且不择手段地把人类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压缩成像钞票一样薄薄的东西(“骑士的热忱、宗教徒的虔诚、小市民的伤感,都淹没在利己主义盘算的冰水之中”。引自《宣言》)。然而,当这样的事情最普遍最深刻地发生世界的每个角落,那些个注定到头来不能比别人更加富有、甚或落入到一种无价值、被剥夺、被抛弃的处境中的人们就被深深地伤害了。被伤害的人性会化身为一个怒气冲冲的“幽灵”,这个“幽灵”会“附身”在那些备受剥夺、沦为毫无价值、毫无希望的“无产阶级”的人们的身上,且引导他们去构建一种足以说明和安顿他们的处境的思想、且鼓动他们自觉地“联合起来”,像荡涤“索多玛”一样地荡涤这冷酷的世界及其整个价值体系、并代之以一套全新的价值体系与社会制度。
众所周知,这样的事情在过去一个世纪已经发生过了。尽管,发生过的事情在历史的局限性中并未让全新的价值体系与社会制度成为人们预想中的样子而饱受争议,但发生过的事情也雄辩地证明了其必然性。正如革命者切格瓦拉所深刻地指出的那样:“我们走了,他们会给你们福利。但那正因为我们曾经来过。”
今天,“发财主义”的价值观就像那“打不死的小强”般又复活了、且时髦起来、又建立起它“不可有别的神”的统治人心的话语权。人类身上一切不可被资本所定义的虔诚、热忱和伤感又统统被打发掉、踩在了脚下。一切人类之固有价值又被“兑换”成一种像冰水一样冷酷的盘算。人的存在本质又一次被深深地普遍地伤害和践踏了。
然而,一切被践踏被牺牲的东西不会永远的沉默下去。精神分析学的伟大发现告诉我们:一切被践踏被牺牲的东西会转化成一种无意识的诅咒性力量,并且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对人们发起那匪夷所思的颠覆性攻击。
而我们有些在这种“兑换”中多多少少占了些便宜的人们,已经敏感地感到那个隐藏在人类无意识中被牺牲被践踏“幽灵”又要出来了,并吓得发抖。于是乎,他们拼命地诋毁那“幽灵”曾经对“索多玛”的残酷无情,拼命地试图说服人们抗拒那个“幽灵”的鼓动。然而可笑的是,他们却似乎很喜欢那个深深地伤害着人性的“利己主义盘算的冰水”,且将因此备受剥夺、沦为毫无价值毫无希望的“无产阶级”的人们的处境视为“自然法则”那样的理所当然。在他们看来,“利己主义盘算的冰水”只要装进合理的“资本主义制度”的“锅里”煮一煮,只要把那些备受剥夺的人们忽悠到大众消费文化的“奶头乐”的设计中去炒一炒股、追一追星、玩一玩虚拟游戏,“无产阶级”就不会感到自己没有价值、没有希望了、就不会怒气冲冲了,那个“幽灵”也就没必要出来吓人了。
他们的这种布热津斯基般的盘算是何其地如意啊!可人的价值和希望却是“盘算”不出来的。那些倍感剥夺倍感失败的人们一旦发现他们被时代风尚所“恩赐”的“奶头乐”并不能安顿他们的失败和被抛弃,一旦意识到他们的“无价值”恰恰是极少数的剥削阶级的价值感的来源时,那个“幽灵”会自然而然地找上门来,引导那些个犹豫不决的哈姆雷特们拿起自己的宝剑,去和那篡位的“发财主义”的时代精神决一死战、就像当代哲学家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幽灵》一书中所告诉人们的那样。
这就是我们时代的“剧本”。而一百多年前的一篇像“先知书”一样的《宣言》早就指出了它。今天,那《宣言》所指出的状况又获得了它无比真实的现实意义,剩下的,就在于我们怎么去读懂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