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e you a dog person or a cat person?”这是个带有性格测试性质的问题，把猫、狗两种性格截然不同的动物和主人的性格联系起来。“dog people”热情，谄媚，友善、忠诚，热衷群体，精力旺盛；“cat people”喜静，优雅，好奇，不喜循规蹈矩，有些神经质又有些艺术气质。

因此放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说，“那肯定是狗啦”，然后白眼翻上天，“猫那么高冷，又不能遛，要它何用？宠物不就是要陪伴，陪伴不就是要腻歪才好？”

但这是我在有猫之前。我不知道是发发改变了我对猫的认知，还是我其实自己性情变了，所以才选择了发发。或许两者都有。以前没去测试，因为外向性格极其明显，不用测都知道结果，猜我星座的时候，一般人不是猜狮子就是猜白羊。后来逐渐发展出内向的性格，开始有人说‘肯定是水向星座’的话，这让我一度颇为迷惑，作了性格测试，结果是比较居中，稍微偏内向。

扯远了。不管是猫是狗，我收养一个小动物的愿望一直有，只是之前惶恐自己没有能力去悉心照顾好另外一个生命。但2020年的2月初，老家过完春节返沪回到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隔离时期让人得以静心反思。回顾2017年后发生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强大了，能够对另一个生命负责了。加之疫情期间到处扔猫扔狗的新闻，看着心里实在难过，于是一边抹眼泪，一边下了决心：能救一个是一个，能爱一个是一个。

打开领养小动物小程序，一眼就看中了这只一半黑脸的小花猫。

一半小黑脸儿

跟救助人加上微信，看到她朋友圈里写到，“回家路上，听到垃圾站边上的猫叫声，我知道我又要捡猫了。”日后每次想到猫那么小就要去垃圾堆里谋生，我就很想去找个扔猫的人打一架，好像只有这种原始粗鲁的方式，才足以表达我愤怒的情绪。

发发被救助的晚上，在垃圾站旁边的小小身影

发发是救助人11月5日捡的，推算出应该是出生在10月中上旬。说到这个名字，我白眼儿就又要翻到天上去。领养之前，想了很久要取个什么灵动又彰显我品味的名字，结果救助人已经取好了名字 -- “发发”，而且还不是发财的意思，至少我还能讨个彩头，是“花花”的谐音，原因是她只小花猫。再一问，救助人家里其他的猫名字分别为“喵呜呜、呼噜噜、小黄黄、二七（27号门口捡的）、小朋友们（一窝两只）、哈哔豆（黑鼻子的上海话）”。

我再翻个白眼儿。

我好朋友养的猫是一只圆滚滚的金渐层，取名叫“花生”，所以本来要给发发取的名字叫“腰果”、“腊肉”、“香肠”、“年货”之类的（好像也没多灵动多有品味）但考虑猫咪本就天性敏感，换生活环境很容易应激，我也就放弃了改名，发发这个名字就沿用了下来。

以前只养过狗，又听说猫比较娇气，因此猫还没上门，就诚惶诚恐地去买了一本《我的第一本养猫书》，问了救助人十万个为什么，置齐了所有物品。终于，在二零二零年三八妇女节当天，我有了人生的第一只猫。

以前读到过养猫和养狗之别：“猫代表着灵魂之爱，是那么形而上，你只想付出并不求回报，是随便一瞥就被击中的柔软。而狗子代表现世和世俗之爱：爱必热情，必有回应，汤水粥饭的热乎，从来不落空的温暖。”

陪伴

自己养了猫之后，才品出这个中的意味。猫不会有那种炽热激烈的反馈，有的只是那些日常细碎，但很能润物细无声地治愈人日常的焦灼和劳顿：她会在大橱上面用炯炯有神闪闪发光的纯真眼神注视你、墙角露出半边脸悄咪咪观察你、枕边轻声呼噜噜依偎你、或是悄无声息走到你脚下来回蹭你。

我康康

顶多不过她会竖着尾巴，两步一小跑地到你面前“咣当”躺下，翻开柔软的肚皮向你撒娇，但当你满怀热情地去抱她摸她，不到1分钟，她又会把你推开。千娇百媚而又独立疏离。庾澄庆有首funky调调的歌叫《爱情黑皮书》，我一度很喜欢，歌里面唱道：“自由也要 宠爱也要女人就像猫 怕给太多 怕给太少 爱情难预料”。现在想来，这个填词的一定是有猫之人，才会有如此有洞察吧。

深得我心的，还有猫爱干净的程度。我养宠物最大的担心，就是把家里弄得乱糟糟，一股子屎尿味儿。但发发每天花大量的时间清洁自己，而且不用教就知道用猫砂盆，甚至做完绝育手术，麻药劲儿还没有全过，走路都走不稳，她还是战战兢兢偏偏倒倒地去猫砂盆上厕所。发发四个爪子自带四只小“白手套”，颈部直到腹部的毛也是纯白，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

发发的小白领子

这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一个洁癖重症患者的刚需。虽然初次目击猫上完厕所清洁自己的方式，我可以说是惊悚，但日子久了习惯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妨碍过我吸猫。

一抬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

发发刚来我家的时候很瘦，并不是喂得不好，而是不管是再好的猫粮、猫罐头、小鱼干，她都是扒几口，差不多就停下了，从不贪嘴，每次吃完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清理毛发和爪子。加上她四肢修长，毛色又很奇特，还时不时给你一个犀利的眼神，总让我觉得这只小土猫虽然出身卑微，但有种“怎么溺爱都值得”的贵气。

犀利眼神中透出贵气

也不是没有麻烦的时候。出门出差、旅游需要事先找好靠谱的人上门投喂、换水、铲屎；在家里清扫不到的犄角旮旯钻来钻去后又踩上新换的床单；打翻咖啡洒在沙发上或是开门嗞溜一下窜出门去；发情了惊天动地地嘶吼让人连续几夜睡不好；生病了不吃不喝那种担惊受怕...

但何尝不是和人一样，日复一日的相处和互相关照，滋生出一日比一日更深的情谊。就像此刻，我在写着这篇文字，发发就在边上的椅子上，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房间里键盘的敲击声和heater呼哧呼哧的吹出暖风夹杂着发发打着轻声的呼噜，时间静默但情谊流动。

即使已然成为猫奴，我还是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是dog person还是cat person。但可以确定的是，每只猫狗在和人的相处中，最后是每天鸡飞狗跳直至厌烦嫌弃，还是在日复一日的陪伴关照中磨合出默契和情谊，三分天注定（猫狗自身的脾性），七分靠打拼（主人的努力）。

术后的发发挺虚弱的让人心疼

就像发发手术后，发发外婆（我妈）让我这几天一定要多关注它，给它一些温暖：“虽然它是一个动物，但也是一条生命，它是能感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