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3月41号

第二天，银行一开门，张会计在小万和方正的掩护下来到柜台，张会计坐在柜台前，小万和方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严阵以待。15万元的现金摆在柜台上，张会计一张张的点数，小万一眼不眨的盯着张会计数钱的手，嘴里默念着数字，每数完一沓叹一口气；方正站的笔直，背对柜台，面向大门，目光如炬的盯着每一个进门的人，脑袋不时忽左忽右摆动，判断谁是劫匪。

秋风紧，冬意浓。可是今天所有人都感受着春天般的温暖，整个垃圾站办公室洋溢着过年的气氛，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从垃圾站大院到三楼财务科人来人往。上楼的人问：“领了？”下楼的人扬着手里窄窄的工资条豪气的回：“领了！”

8、9两个月的工资终于发下来了。

孙科长从财务科挤了出来，临出门时她叮嘱：“大家别挤，一个一个来，小万，你在旁盯着点，千万别出错，我马上回来。”

小万响亮的答应一声：“是！”

许有的办公室也塞满了人，有的是等着领工资，有的是领到了工资顺便给主任道谢再混个眼熟，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孙科长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一叠纸币、几个面值不同的硬币、一张工资条放在许有办公桌上：“许主任，这是您的工资，你点点。”许有接过钱放入上装口袋。

“还有件事向您汇报。”孙科长说。

“大家都散了啊，今天中午回家加个餐。”许有笑着对室内的人说。人员陆续散去。

孙科长关上门，站在许有桌边说：“昨晚丁科长很满意，我顺便提了一下办公室建设经费的事情，丁科长说，最迟下星期三到委里的账户，我们直接向委里申请资金就可以了。”

许有领着陈书记、赵主任来到城南一片空旷的地方，陈书记指着一条土公路旁的一片菜地：“这就是我们新办公室，5亩地，大手笔啊！”

“我们申报的是三层办公室，10间车库，经费不足，肯定要改变计划了。”陈书记接着说。

许有点燃一根香烟，狠狠了吸了一口，没有答话，他围着那片菜地走了一圈，看了一圈，大白菜小白菜萝卜荠菜小葱大蒜应有尽有，它们在冷风中摇头摆动， 挑衅似的看着许有。

许有扔下手中的烟头说：“计划不变，资金我再想办法要。年前，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围墙建起来。”许有对着陈书记说：“你和我一起跑经费，赵主任你带着方正建围墙，方正对建筑队熟，工程款先欠着，年底前围墙建起来，地基打下去。我下午去委里汇报，同意后，我们就开始。”

两人齐声应：“好！”

工资发过后的日子，整栋垃圾站除了机器轰隆声，没有其他声音，领导班子基本上就没来过办公室，除了办公室、财务科、保管室几个人，其他业务科室所有人员全部在一线安排布置，许有的办公地点也改在城管委，小万开着皮卡车带着许有到处跑，创城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办公楼经费一事一拖再拖。

老王带回一部坐式对讲机，郑重的安装在办公室，他让李醒回办公室，守着这部机器，档案先不急着整理，放了几十年了也不在乎这几天。

这部对讲机能接收到全城管每部手提对讲机的信息，李醒负责及时提取传达环卫方面的信息，以方便各部门及时处理问题。

李醒便每天从保管室拿一部分文档回办公室整理。边整理边注意听从对讲机时不时传出的声音，办公室隔几秒便传出机器呼吸声。

当第N次从对讲机中传出：“城北队员注意了，来了一头驴，没有套兜！没有套兜！  ”的呼喊时，老薛实在忍不住了，夹着一叠报纸和李醒说家里有急事，必须回去处理。

李醒乐的一个人在办公室，她并不觉得对讲机传出的是噪音，她反而喜欢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那是所有人在一线工作发出的信号，不管何种岗位，每个人都坚守自己的职责，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情，为城市环境市容卫生工作做出贡献，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城市卫士！

老王这几天也忙的不见人，他要去公共厕所、垃圾中转收集数据，统计蹲位、运输车次等等。其实这件事不需要他亲自去，当公厕管理所朱所长第三次送来数据看的老王仍是一头雾水时，他下定决心自己去现场统计。

48座公厕统计结束后，老王感觉到头有点晕，肝有点疼。他今年整50岁，10年前从纺织厂调过来，他头脑灵活，人缘不错，喝酒胆大，加之南市书法协会会员身份，经过几年的努力5年前被任命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一职他除了写文章是弱项外，其他工作游刃有余，全市很多单位都知道环卫处办公室主任王建国工作能力强，一手毛笔字顶刮刮！

老王坐在椅子上喘气，李醒给他倒了一杯水。

老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你的工资下个月就能审核下来，到时一起补发，现在没钱用的话，可以去财务室先借用。”

“我有，现在不需要。”李醒答到，“王主任，您身体没事吧，要不这两天我帮你跑垃圾站数据？您先歇息几天？”

“也好，今天我先带你跑一个站，其余我让施站长陪你。”老王喘息着说。

下午上班，老王让张会计先到办公室顶一会岗，然后骑着那款除了车玲不响，其他全响的二八长城牌自行车，载着李醒到城中垃圾站。

到了站内，老王让李醒登记站内的各项设备、站内面积多大、每天机器转运能力多吨，卫生状况也都细细看了一遍，问题一一登记清楚。

最后老王让站内两个工人把每天记录的车次台账拿来，工人甲从工具间拿出一个黑乎乎的厚厚的本子递给老王。

老王拿在手中拍了几下，没有掉下一点灰尘，本子仍然黑黑乎。工人乙兴奋的对着老王说：“上面的印子是我用垃圾水浇的，你是拍不掉的，看着是不是像很旧，很旧的样子？”

老王没理他，继续翻看，每一页都清楚的记录着垃圾运输车车牌号，每天什么时间运出，运了几车次，后面还有工人乙的签名。老王满意的点点头：“记录的不错，比厕所好多了。”

在一旁站着看的李醒拉了拉老王的衣袖，指着本子上一行字，提醒老王，老王低头一下，又快速了翻了几页，生气的把本子扔到工人乙怀里。

“你看看你们，造假都不会，3月32号、33号，3月竟然还有43天？4月36天？你们，你们……”老王指着他俩，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工人乙委屈的说：“又不是我记的。”说完理直气壮的指着工人甲：“是他记的。”

工人甲更委屈：“我看空了那么多行，不写点太浪费了。”低着头用手指着乙：“他也签名了，这事不能全赖我。”

李醒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老王。

第十三章  房东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