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

  每次离家,都有一种失落感,虽然离家不远但也是觉得心生寂寥。人们总会想起家的温暖从而有想回家的冲动,儿时不理解,长大上学后才明白,对家的向往不过是对某一个人的思念和依赖罢了。

  火车晚点,好不容易坐上车。对面走来了一 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妇女,上穿花式衬衫,下着黑色长裙,头发整整齐齐的梳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她提了一个深红色箱子,费力地举起,想要放到车架上去,但不知是箱子的故意搞怪还是胳膊的不争气,箱子始终颤颤巍巍的停在半空中。

“需要我帮忙吗?”我半站起身,微伸出胳膊问。

“嗯,啊,不用,他来了!”说着她忘向车厢后方,嘴角上扬,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我随着她的目光望去,并没有看见接应她目光的人。于是重新坐下,观察着一个个刚上车的人。

“你露出那种微笑是啥意思!”

闻声回头,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青年皱着眉头没好气地问。我细细打量着他,大约一米七八的个子,身体强壮。想必这是一对母子。

“你把箱子放上去吧?”母亲抬头望着儿子轻声问到。

哐,箱子被没好气地放了上去。

“我也是服了你了,你坐在对面把箱子放这干嘛!你能不能每次观察好,我都不知道你每次在想什么!”儿子明显发现了箱子放错位子了,于是起身大声说到。

又是哐的一声,箱子被移到了对面。

母亲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儿子,活像儿子小时候犯了错偷偷观察着大人一样。

随后的十几分钟里,儿子一直沉着脸低头玩手机。母亲一时看着窗外的风景,一时偷偷的看着儿子。

又过了几分钟,儿子放下手机,把头靠在椅子上准备入睡。

“你靠在我肩膀上吧?”母亲望着闭着眼的儿子问到。

儿子闻声将头重重的放在了那瘦小的肩膀上。

窗外下着雨,母亲就这样一直撑着。中间为了让儿子睡得更舒适,母亲将儿子移到了自己的腿上。时不时用苍老嶙峋的手抚摸着儿子坚实的后背,目光温和的望着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的儿子,就像她年轻时哼着轻柔的歌谣,轻轻拍打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样。

看到此景,我不得不想起了那句话。‘不管你多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也许不管是风餐露宿还是露宿街头,只要有亲情的怀抱,那就是世间上最温暖踏实的港湾。

儿子醒了,跟母亲说了几句话。突然间又大声说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子慢是吧?”而母亲同样以沉默回应。

到站了,火车缓缓停下。儿子提上箱子,头也不回的向前挤去。人山人海中,我猛的回头,看见令人泪目的一面。那位母亲在拥挤的人海中,努力而又艰难地缓慢前进,脖子伸的很长,一直在寻找儿子。

也许这就是一条人生路吧,孩子冲出了牢笼,暗喜离开了母亲的唠叨。母亲努力一次次想要突破牢笼,可是每次都是撞的遍体鳞伤,最后选择默默为孩子祈祷,并一直等着孩子归来。多少年后,孩子猛的回头,发现身后人潮拥挤,灯红酒绿,但是却没有了往日那个瘦小而又执着的身影。痛哭流涕,追悔莫及,那模糊的身影终究是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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