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前半段路，都在山阴。破羊圈过去，就是最大的那个山坳。月亮已经爬过了山头，山坳里半山腰蜿蜒的路，就隐藏在巨大的山的阴影里。山脚下另一个村庄，静默在月光里。
孩子有些发怵，但他无法退却，继续奔跑。过了山坳，不远处山梁上的月光，就是他眼前的希望，翻过那道山梁，就是一路的月光。他一边奔跑，一边控制呼吸，想听见伙伴的声音，可是剧烈的喘息怎么也压不住，身后隐隐约约的沙沙声从心底响起。
没有一丝风，奔跑带动的气流划过脸庞，落在了棉帽的前沿上，积成了一层薄薄的霜。
五分钟后，终于爬上了那道月光明亮的山梁。月亮没有一丝温度地挂在山顶，星星是不是眨一下眼。远处山脚的学校和村庄一起，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月光里。下山的路，在月亮的寒光下，像一条亮闪闪弯弯曲曲的丝带，一直蜿蜒到了山脚。
最近的一个山嘴子上那棵孤零零的小树，像是一个淡淡的人影。但孩子知道，那是一颗小树。跑到他跟前，就基本算是下山了。
下山的路很陡，大部分路面是近乎五十度的斜坡，跑起来不好控制。能看到学校的大致位置，孩子已经不去管能不能听到伙伴的声音，学校就在眼前，肯定不会迟到。
不一会，孩子跑下了山。学校在村子南边。他闯进了还在熟睡的村庄，村里的狗叫声，传染似的此起彼伏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