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阿颜的信——十二岁的你,二十四岁的我

阿颜:

见信如唔。或许你不会相信我来自未来,是未来的你。如今的我刚刚过完最黑暗的本命年。忽的想起给第一个本命年的你写信。

12岁的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啊?年纪渐长,许多事已经模糊,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这个时候的你,应该刚刚要升初中了吧?有个坏消息,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取消了小升初升学考试,你之前为此付出的努力全部白费,你会被分到一所离家很近的普通初中,爸妈希望你考进重点初中的希望彻底破灭了。或许那不是市里最好的学校,不过好消息是,你会在那里度过很愉快的三年。

我若是没有记错,你会在这里遇到几个很好的朋友,你们无话不谈,每天学习之余,有彼此的陪伴,生活总是吵吵闹闹的很开心。你会遇到一个很负责的物理老师,因为她的帮助,你会改变对物理,甚至对努力的看法。你每天上学只需要过个桥,学校离家很近,不似原本想去的重点初中那么远。爱睡懒觉的你应该会很开心。最重要的是,你会遇到第一个懵懂喜欢的人,他会搬来你家隔壁,刚好和你同校不同班,以后每天有人陪伴上学的日子,都是闪闪发光的。

你问我?我今年24岁,是生命里第二个本命,的确过的不那么如意。我如今已经离开家乡,只身一人来到上海。想不到吧?曾经你那么不喜欢,以为永远都不会生活的上海,十二年后的我,如今就住在那里。

至今上班已经近两年。怎么说呢?

现在的我,拥有你做梦都想要的自由。一个人在异乡,不会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不会再有人盯着你学习,不会再有人唠叨你的顽皮。不会再有人给你准备热腾腾的饭菜,不会再有人嘱咐你天冷了多添衣。

一切吃穿用度,生活琐事,全都要靠自己。你会否会羡慕这样的自由呢?可只有现在的我知道,这巨大的自由下,裹着的是无边的寂寞和孤单。

现在的我,熬夜不再是一种大胆的冒险,而是再经常不过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什么事情绊住,加班似乎永无止境。更糟糕的是,明明回到家已经累得半死,可是该死的失眠就是让人无法入睡。睡了一觉醒来,还是会觉得疲惫不堪,再也不似当年精神饱满去上课,课上还能再偷偷补觉。上班似上坟,而且还不能停下休息。

现在的我,没有人逼着我喝牛奶,吃鸡蛋,告诉我只有补充营养才能长高。可是我却开始,每天自己要吃鸡蛋喝牛奶。并非因为我变了口味,其实我还是不喜欢。不过是想着这两样东西,可以给我每天最基本的营养罢了。因为三餐不规律再也不会只是节假日的放纵,而是家常便饭。

现在的我,发量大概还没有你的三分之一。是的,从小我掉发就厉害。只不过和你不同的是,你从不用担心掉发,因为再怎么掉,头发也不见得会少。而我不同,现在的我掉几根头发就心疼的不行,因为我知道,要过许久它才会再重新长出来。又或许就不会再长了。看着裸露出的头皮,心揪着疼的滋味,不晓得你能不能理解?

我描述的生活,是不是你当初想要的呢?恐怕不尽然。如果时光真的可以穿梭,我倒真想收到你的回信,好让我记起当时的你是怎么想的。

继续说说你吧。现在的你应该正是叛逆的时候,恐怕是在疯狂的想着,赶紧长大,赶紧毕业工作,赶紧离开这个牢笼一样的家,一个人独立生活,到时候你一定可以生活的很好,对么?

不晓得是不是所有这个时候的孩子都会这么想。但哪怕你是曾经的我,现在的我看到这个想法,竟也会觉得怎么这么可笑?但你放心我知道,此时的我,没有资格也不会去妄加评判当时的你。

我只是想要跟你说些话,就三点,仅此而已。

在你开始新的初中生活的时候,记得安慰安慰爸妈。现在的你和我不同,大概不能理解生活之于一个成年人,是多么的残酷,支撑一个完整的家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只能上普通初中,爸妈是最失望的人。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面对政策的改变,无能为力。或许你不觉得,上不上一所重点初中有什么关系。但他们会自责,会难过,会觉得你没有受到最好的教育,担心你会被别人比下去。记的告诉他们,你会努力会成长,哪怕做不到最好,但也会很用力的生活,叫他们安心。

接下来我说的你可能不会听进去,那就是努力学习。也是,这句话从小到大,老师,家长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恐怕我说的,你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我还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努力学习并不能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不能让你找到一个完美的男朋友,不能让你衣食无忧,恐怕也不能让你活的更开心,更轻松一点。既然没用还努力学习干嘛?虽然以上都不能,但努力学习一定会给你更多选择的余地,更多的可能性。

第三点是关于他的。我至今仍能记得的,是有一天你们一起回家,在桥上聊天,阳光洒在他的睫毛上,此时的你应该是花痴状。不过好景不长。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你们会渐渐疏远,形同陌路。我想要跟你说的是,在你们彻底分别之前,不妨告诉他你的心意,问问他为什么疏远你,哪怕是死,也求个死的明白。

往后你会明白,之后很久你都会后悔,为什么当初不勇敢一点,以至于终成遗憾。

在现在的我看来,儿时的这种懵懂喜欢或许算不上是爱情,但也不是大人嘴里说的那样早恋不堪。它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段青春过往,因为一个人的存在,给这段过往添了一丝暖色。它是美好而弥足珍贵的。青春其实特别短暂,而且从现下的每一秒开始,都是在做减法的。对于这种注定抓不住的东西,我只想告诉你,用力的去感受去经历就够了。

不晓得你会不会看到这封信呢?不晓得你收到这封信,会作何感想呢?你大概会觉得这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吧,又或许会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奇迹魔法吧!

其实这只是苦闷的我,回忆起过去种种,排遣心情时的胡言乱语而已啦。若你有幸看到,我希望你当个故事,看看笑笑就好,不必当真。我写这些并不是想要改变你,从而改变我自己。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一直都相信,人生是一场经历。人生的每一步,自有每一步的道理,已经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好后悔的了,毕竟这是当时的自己做的选择啊。人生有苦有甜,不会一直都这么糟的。如果你现在看起来它糟透了,那一定是没到最后。等到最后,你再看看……

最后,如果我还能遇见你,我想要好好看看你,抱抱你,记住你……

如果你有一天遇见我,我希望你可以抱抱我,别怨我,接纳我……

本命年之后的日子,你我都好好生活吧!希望你我遇见的那天,可以相视然后莞尔……


Ya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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