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曾经是一种非常接地气的民俗活动,可惜现在几乎看不到了。
小时候,父亲喜欢听说书。
说书有两种。一种是说大鼓书,一种是说评书。
说大鼓书的,在街头支了个鼓架,说书艺人手拿鼓槌,边敲边唱边说。说大鼓书的一般是露天,时间也基本上在冬闲时,常见的地点是县百货大楼家属区围墙附近。放几张长凳,很快就圈起了场子。冬天时,这里没有风,阳光暖暖的,又在攀桂街和百货大楼附近,来来往往都是人,绝对的风水宝地。
说大鼓书,以唱为主,记忆里就是哑哑的嗓音。
我不喜欢听这样的大鼓书。主要是因为唱了半天,咿咿呀呀的不知所云,不过说书艺人夸张的肢体语言还是很有意思的。
我喜欢的是听说评书。
场地一般在县文化馆。门前挂块小黑板,上面有预告说的内容。场子里有张桌子,上面放一块醒木,说书人即使在大冬天,手里也要拿把折扇。随着说书的情节,一会打开一会合上……
听说评书是在室内,不过位子有限(也不过是几张条凳而已)。来晚了,只能找几块红砖。
说评书就是讲故事,绘声绘色的讲故事。口齿清楚,声音洪亮,不用任何扩音设备,一屋子人都能清晰的听到。我记得有一次缠着父亲听评书,说的是个小段子——小箩筐。具体内容记不清了,说的是有家人刚生了个孩子需要起名字,那里的风俗是,孩子的父亲出门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名字。于是——呼呼的风雪中,吱呀一声推开门,呀,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小箩筐,于是,这个新诞生的孩子就起名叫小箩筐。象声词配合着手势、面部丰富的表情,很吸引人。我也不会觉得屁股下的砖头咯人,跟着父亲一回回的听下去。
说书人的嗓音如此好,我们便煞有介事的推测出他保养的秘诀:每天吃一只生鸡蛋。然后感叹:怪不得呢。
说书是要现场收钱的。
说大鼓书时会有人端个洗脸盆,在人群里来回走动,坐凳子上的,是要掏个毛把两毛钱的。旁边站着的,随意。
说评书,一般是在故事进行的关键的时候,一拍惊堂木,端起那把茶壶,这时,大家心里就有数了,还是那样,不往脸盆里扔钱也并不硬赶走。
很有君子风范。
听说书是父亲难得的休闲:既要赶上休息日、又要赶上家务事不多,所以要想听完整故事,并不可能。
那有限的几次听书就显得珍贵无比。
也让我记了几十年。(胡晓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