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水倒映的星图碎裂时,苏清欢正将第九百枚青铜铃系在龙血树梢。铃舌沾着她新取的心头血,每响一声,天河便有一颗被污染的星辰恢复清明。巡天使者的战鼓在云层后逼近,她抚过树身上谢无咎刻的"正"字,突然轻笑出声。
"原来如此。"赤发扫过最新那道刻痕,苏清欢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残缺的补天阵。阵成刹那,九百棵龙血树同时绽放,花蕊中飞出的萤火竟是她被弑神阵抹去的命格碎片。
巡天神将踏破结界时,苏清欢正在往生殿煮茶。茶汤里沉浮的彼岸花瓣突然直立如剑,她抬手泼向半空,滚水化作星轨锁链缠住天兵咽喉:"诸位可知,弑神阵最忌孟婆泪?"
青铜日晷的残片在袖中发烫,苏清欢捏诀唤出谢无咎沉睡的残魂。那些星砂凝成的虚影刚触及弑神雷光,立刻化作九百条银龙扑向天河——正是谢无咎当年分魂时藏进龙血树的保命后招。
"你以为逆转星轨就能破局?"巡天神将的竖瞳渗出毒液,"弑神阵早已融入三界命脉..."话音未落,苏清欢突然扯下发间红绳。绳结散开的瞬间,九百世姻缘线从地脉涌出,将弑神阵眼缠成巨大的茧。
茧中传来谢无咎的龙吟,苏清欢的白裙染上星砂。她踏着姻缘线跃入茧心,望见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将毒酒递给谢无咎。这次她没有阻拦,反而夺过酒杯一饮而尽:"夫君,这交杯酒我替你喝。"
弑神阵剧烈震颤,毒酒在现世化作暴雨倾盆。苏清欢在雨中起舞,赤发缠住每滴毒雨,发梢的彼岸花将剧毒酿成甘露。巡天神将的铠甲开始锈蚀,他们惊恐地发现,苏清欢脚下绽开的根本不是彼岸花,而是谢无咎用龙血温养千年的解毒草。
"破局之道,在于以毒攻毒。"苏清欢将最后一片解毒草叶掷向苍穹,天河裂缝中突然降下花雨。谢无咎的残魂在花雨中重聚,掌心托着的正是当年被她嫌弃太苦的孟婆汤:"夫人现在可愿尝尝?"
汤勺相碰的脆响中,九百棵龙血树轰然倒塌。树根纠缠处露出青铜棺椁,棺中静静躺着套霞帔——正是三百年前谢无咎没能送出的嫁衣。苏清欢抚过衣襟处的补天石碎片,突然将整碗汤泼向弑神阵眼:"我要这星河为聘,可好?"
毒阵崩解的轰鸣声里,谢无咎的残魂终于凝成实体。他腕间红绳与苏清欢的赤发缠成同心结,结扣处缀着的龙鳞映出两句新箴言:"以毒入局终破局,将心作子弈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