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以后,李云晓回想起和叶少澜相遇的那一天,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好在千回百转之后,他们都重新找回了彼此的初心。
夜已深了,荒漠一样沉寂的黑夜,许久,李云晓还在床上翻来覆去。莫名的恐惧像潮水一阵阵袭来,将她淹没。睡意朦胧中,江小松的脸像白纸浮在云端,影影绰绰看不分明。他的身影时远时近,喃喃低语,听不清说什么。“云晓,今晚我要走了,这是最后的告别,”接着,他伸出双手,那不再是平时他那双修长灵巧,指节分明的手,而是血肉模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流出来,他慢慢,慢慢朝她靠近……“啊,”李云晓大喊一声,翻身坐起,原来只是一个梦,冷汗涔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令人窒息。她开了灯,橙黄的灯光驱散了眼前的黑夜和噩梦。也许是快大三了课业繁重加上兼职多日奔波,太累了才会做这种梦。她自嘲说,“李云晓啊李云晓,你是哪有时间做梦啊?”拉开窗帘,清凉的晨风让人精神振作,绯红的朝霞点亮了校园那些古老肃穆的建筑。多么美的晨曦,多么美的校园,她欢欣雀跃,恨不得拥抱那喷薄欲岀的朝阳。7点刚过,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哎呀,李云晓,你起来没有?今天有典礼会,来剪彩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千万别忘了!”华菲菲连珠炮似的,让她插不进嘴。“知道了,知道了,”李云晓连连应诺,菲菲要不提醒,她差点都忘了。“金利”珠宝店,全城赫赫有名的品牌连锁店霞光路分店今天开业,她是兼职的礼仪小姐,这份美差多亏了华菲菲的游说才落到她头上。她的这个好闺蜜学业平平,却有着舌灿莲花的好口才。多亏了她,大学生活才算四平八稳,波澜不惊。记得刚进大学,她还未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出来,每天浑浑噩噩,经常对着窗外发呆。是华菲菲这个好室友经常开导她,经常替她听课占座位呀,打水打饭呀什么的,课余参加各种社团活动,这份单纯快乐感染了她,嘴角也多了笑容,从此,她走出了阴霾和忧伤,再也不向隅而泣了。简单梳洗,早餐完毕,李云晓背包出门,东西很多,背包比较省力气。包里的衣服鞋子鼓鼓的,她觉得自己像一个负重的蜗牛,从墙角向上面的葡萄架慢慢爬呀爬。还好,她还年轻,有的是青春,有的是希望。街道上行人很少,洒水车扬起细密的雨雾,只留下潮湿的灰尘气味。来江洲市快二年了,这城市朝夕不变的节奏,像现在早春时节懒洋洋的太阳让人提不起精神。可是李云晓不能松懈,她必须全神贯注应付眼前的典礼。做为“金利”珠宝店邀请的礼仪小姐,举首投足,一颦一笑,都得拿捏得当,这才对得起这全城赫赫有名的金字招牌。还好,她来得早,店里的销售小姐个个笑脸迎人,严阵以待。
放下背包,进了员工通道,那里有一个专门为员工提供的小房间。她先试穿衣服,有点紧,好在她身材纤细,影响不大,换上高跟鞋,对镜一照,颇有点宫妆美人的感觉。鞋跟太高,加上她脚码偏小,平时多穿平底鞋的她,有点像踩高跷,加上课外兼职连日奔波,脚底起茧,穿上步子都迈不开,别提多别扭了。好在她适应力超强,很快心情就由阴转晴调节好了。细细描画好眉毛,涂口红,她天生皮肤白皙,脂粉只薄施一层,就觉光艳照人。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竟有一种虚幻无力之感。无意中又勾起咋晚梦中所见,心中惴惴不安,面上却不能流露半分。她安慰自己,只是梦而已,等活动结束,晚上再打个电话问候吧!
典礼开始了。多位礼仪小姐迤逶排开,手里捧着花球,笑靥如花,春意盎然,如同春光里最美的风景,比店内晶光闪耀的钻石更吸人眼球。礼炮一响,漫天的绸带,花球汇成五彩的急雨,从天洒落,店外的广场成了欢乐的海洋。围观的人流不断涌入,简直连根针都插不进。快到中午,李云晓滴水未进,这才觉得嗓子干得快冒烟了。正好中途可以趁补妆稍作休整。她一口气灌了半瓶水,觉得舒服多了。等她重新回到会场时,才发现两边人流自动分开,地面已铺上簇新红毯。讲台上重新布置上了鲜艳夺目的花篮。李云晓暗自思忖,是哪位大人物要压轴出场了吗?挤在高跟鞋里的双脚酸痛不堪,脚底磨起水泡,巴不得早点散场回家。
一辆白色迈巴赫停下来,车门刚开,掌声齐齐响起。“叶总,您好!”“金利”老板放下一贯的傲慢,毕恭毕敬欢迎这位神秘人物的到来。李云晓为了维持仪态端庄,目不斜视,根本顾不上旁顾左右。“啧啧,听说这位叶少澜是金店执行董事,也是投资股东之一。身家不斐。”人群中开始有八卦流传。李云晓没有心情理会这些飞短流长,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偏偏那位叶总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总是慢半拍,大家纷纷向他行注目礼。好了好了,终于朝主席台这边不紧不慢走过来。李云晓脸上始终保持标准笑容,捧着花球的手肘早已麻木不堪。这男人太高,虽然人群中她的身高已属拔尖,又穿了高跟鞋,也只能仰视他。年纪不好判断,三十多岁,四十出头的样子。看起来举止优雅,风度翩翩。待到跟前,叶少澜心里微微一怔,眼前这个女孩肌肤胜雪,蔷薇花瓣一样的嘴唇,长长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波光滟潋的眼睛,带着烟雨江南氤氲的气韵。李云晓忽然觉得鞋跟好像松脱了,正巧,叶总手持剪刀准备剪断彩带的时候,她身体忽一前倾,不偏不倚,刀尖刚好划到手背虎口那里,一阵钻心的疼痛,她咬牙忍住,依持身姿挺拔,优雅矜持,看不出丝毫异样。
典礼终于结束,李云晓松了口气,径直往化妆室走去。她这才发觉手上血迹斑斑,没事,回家再处理吧。手机响起,新信息。刚才调成静音,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江小松妈妈妈打来的。屏幕上显示“小松出事了,速归。”她心里怦怦直跳,不可能,不可能的,不久前才视频通话,看起来很好啊!那个噩梦又在脑中打转,她打了个寒噤,不敢往下想……泪珠在眼眶打转,她想马上打电话问个究竟,一想还是出去再打吧,人多嘈杂也不方便。
出了店门,她背起包急匆匆往外赶,迎面有人走来,她没留神,撞得一个踉跄,抬头一望,正是那个叫叶总的人,他关切道“刚才不好意思,伤到你的手”,说着,不由分说,洁白的手绢盖在她的伤口处。一张名片不由分说塞到她手心。“有事打我手机。”“没关系,我还有事先走了”,含着眼泪,李云晓匆匆往车站跑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叶总。
李云晓站在公交牌下等车,手机打通了,却始终无人接听。暗自安慰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公交车上晃荡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学校。走进宿舍,因为周末一个人都没有,特别安静。除了这里,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放下包,顾不上卸妆,直接拨通手机。嘟嘟的声音一阵阵敲在她心上,还是无人接听。继续回拨,谢天谢地,终于有人回应。“云晓,不好了,你江小松哥哥拖石头上山顶修学校出事了昏迷不醒,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电话里小松妈妈泣不成声。如同晴天霹雳,云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调整下情绪,安慰:“别急别急,大家一起想办法,对了,医生怎么说?”“医生说活过来的希望很小,只能听天由命了。”电话江伯母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接着电话就断了。李云晓惊慌不已,还好她稳下神来,拨通了华菲菲的电话。“菲菲,我是云哓,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得马上回老家,请假一周。事假条我搁书桌上,麻烦你帮忙转交系辅导员。对了,你手上宽裕吗,借三千块钱我。”华菲菲一听,瞪大眼睛,“云晓,钱马上转给你,可是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陪你们一起回去?”关键时刻,多亏菲菲这个好朋友。李云晓收拾好东西,直奔火车站。她的老家在西南边陲一个偏僻的山沟里,那里曾经盛产锡矿,蜂拥而至的开采者攫取巨额财富之后,将一个烂摊子撂给无辜的居民。山路泥泞难行,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山丘像大地裸露的伤口,几棵东倒西歪的枯树孤零零伫立在那里。父亲因事故出世之后,15岁时,母亲也走了。她成了没根的野草,幸好隔壁江小松妈妈收留了她,暂时有了安身之处。小松从小口吃,话语不多,黝黑的脸庞,见人总是憨憨的一笑。自小丧父的他,与云晓同病相怜,有什么好吃的,他都会留一份给她。自从她父亲去世以后,为了云晓不至于学业中断,学习还不错的小松主动辍学南下打工,赚的钱供她读书。深知读书机会来之不易的云晓,争取每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尽力减轻他们的负担。她知道常年患风湿病的小松妈妈每次犯病疼痛难忍,甚至连一片止痛片也舍不得买。这样恩重如山,如同重生父母,云晓痛不欲生。她跌跌撞撞进了山脚下简陋的石屋,空无一人。她简单收拾衣物,直接去了镇上医院。
惨淡的灯光,江小松面如白纸,依旧昏迷不醒。江妈妈双眼红肿,沙哑着嗓子说:“云晓,你回来了,你小松哥哥他……他,”说到这里,哽咽着她偏过脸去,泪流满面。云晓连忙安慰道:“不要急,我们都一起想办法,对了,医生怎么说?”“医生说他们也尽力了,脑部重创,活下来的希望很小。”“啊!”云晓心口像剜了一刀,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办公室,几位主治医生坐满了,本来不大的空间越发拥挤。墙上挂着小松的头部cT和磁核共振扫描胶片,对着脑部几处块状阴影,张医生眉头紧锁,半晌才开口:“伤者情况非常危险,头部脑干部位受到重创,目前陷入深度昏迷状态,不建议转院,几无生还可能,已无手术必要。”说完,他提议:“你是患者家属吗,这里有一份放弃脑部手术协议书,请签字。”云晓心如刀绞,这时候,身后护士急匆匆说“江小松妈妈几天没合眼,目前情绪不稳处于崩溃状态,请示如何处理?”张医生:“注射镇定剂,让她好好睡一觉,”说完,他扫视云晓,针求她的意见。见没有反对,护士出去了,很快病房安静下来。她颤抖着在那份协议上签上名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晓握着小松的手越来越冰冷,病房里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安静得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只有制氧机的水泡发出单调的咕咙声。她不敢发声,不敢合眼,死死握住他的手,仿佛断了线的风筝,一松开就会失落在茫茫无际的天空。心电图上的曲线更新越来越慢,仿佛涸泽之中挣扎的一条死鱼,在做最后的挣扎,最后绷成一条沉默的直线。云晓感到紧握的小松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像倦飞的小鸟,颓然坠落,手掌松开,掌心血痕斑斑,那是曾经拉着她上山摘野果,为她上学拚命扛起生活重担的一双手。她咬紧牙关,那种痛深入骨髓。李云晓放声大哭,直到喉咙沙哑,直到泪水干枯,,像有万千只虫子在啃啮她的心。
天已大亮,李云晓一夜未合眼。她机械地跟在医生后面处理小松后事。还好小松舅舅赶到帮她挡了不少事。这一天如同一个好世纪那样漫长。到了殡仪馆,她捧着小松的骨灰盒回家,一切仪式从简。墓碑上寥寥数字,“江小松之墓”刺痛她的心。她死死抓住墓碑,双手指甲壳脱落,鲜血淋漓,丝毫也不觉痛。小松母亲不肯离开老家,云晓能够体谅她的苦楚,没有违拗,托付舅舅照顾她的生活。事故原因也调查清楚,小松开的麻木有质量问题,机械厂赔偿一笔钱,她把带回的钱也悉数交给她。这些钱应该够她晚年生活了。只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伤痛猝不及防,一夜之间,她仿佛老了十年。
启程了,她和平时一样独自上路。远远的松林山丘抛在后边。小松哥欢欣雀跃的身影又浮在她眼前。每次她返校,他都会在她的包里塞满各种家乡风味。可是,这些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她含着眼泪,告别薄雾中的家乡。
回到学校,她开始考虑今后的生计问题。她得继续工作,要不生活费就没着落了。助学贷款已审批,学费暂时不用操心。她就读的师范学院,勤工俭学机会很多,想到这些,她松了口气,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正想着,门铃响了,华菲菲急急忙忙冲进来,一把搂住她,“哎呀云晓,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李云晓心头一热,还好她起码还有她这个好朋友,不至于孤苦无依。她有满腔的话想对她讲,她想向她倾诉这些天的酸甜苦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欢乐可以分享,痛苦却只能自己分担。“菲菲,借你的钱晚些日子再还你好吗?”华菲菲撅起嘴,“你急什么,反正我又不缺那几个零花钱。我爸有的是钱,不花白不花,我不花也有人替他花。”李云晓知道她爹是土豪,买豪车跟买白菜似的,菲菲妈去世早,她爹在外没少过女人。出于报复心理,她拚命花钱就图个爽。“对了,云晓,上次你去珠宝店兼职的钱店老板跟我爹熟,他转给我了,一会转帐给你。”云晓听了很开心,雪中送炭啊,太及时了!“晚上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菲菲边说边拉着她下了楼。不说则已,一说云晓还真饿了,这些天也没好好吃顿饭,她顺从地随菲菲下楼去。
校门外的小吃店灯火辉煌,香气四溢,诱惑着她的味蕾。“这家烤鱼味道特地道,要不去尝尝?”菲菲拉她进店,找了个靠里边的桌子坐下。不一会,香喷喷的烤鱼上桌,她们开吃。好香啊,也许是饿了,觉得从未有过的美味。
回到宿舍,两人又叽叽呱呱说个没完。无意扯到那天典礼的事情去了。“云晓啊,我告诉你,你那天见过那个神秘嘉宾叶少澜没有,听说他单身,身家过亿,标准钻石王老五哎,而且还挺帅。”华菲菲满脸神往。“你呀花痴又犯了,谁比得上你那个颜值智商双高的男朋友汪沐恩啊?”李云晓没好气地戳她脑门。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就来气,她手背伤口还没好呢,自认倒霉吧。听了这话,华菲菲眉开眼笑,情人眼里出西施,乱花各入法眼。她的心里汪沐恩排第一,除了她那死脑筋的
爹始终不待见小汪。华菲菲说着说着哈欠连连,她抱着枕头往床上一倒,“我会周公去了哈,功课明天再看吧!”李云晓不能睡,她掉了一周的课,得抓紧补起来。还好菲菲帮她抄了笔记。她摊开课本聚精会神看起来。夜深了,灯还亮着,菲菲嘟囔,“还没睡啊你?”翻个身又睡着了。李云晓伸个懒腰,冷水洗把脸,精神抖擞,继续埋首书桌。
“叮铃铃,”7点刚过,手机闹钟响起,李云晓随手关了,闭眼再躺5分钟吧,她双眼酸涩,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咋晚啃书太晚。5分钟刚过,她马上起床,她知道越赖床越困,人必须靠意志力支撑。简单梳洗后,她看着还在熟睡中的华菲菲,抱着厚厚的英文课本出门,径直往校内英语角练口语去了。晨风拂过脸颊,格外清凉,精神为之一爽。她看着花坛,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忽然想起一篇小学课文《小蝴蝶花》,文中说的小蝴蝶花最初埋没在荒草中自怨自艾,后来被一个小孩赞美后得意起来。等到移栽到一个大花园,满园的富丽的牡丹,鲜艳的碧桃让它越发自卑,还好,天真的小孩依然追随由衷喜爱它。从此它重新恢复了快乐。云晓觉得她自己就是那朵小蝴蝶花,大千世界,赏识她的知音又在哪里呢?她陷入朦胧的遐想,直到华菲菲走近她还未发觉。“发什么呆呀,走,吃早饭了去,”李云晓不好意思一笑,随她去了食堂。早餐照旧,她的标配包子加豆浆。她很快吃完了。华菲菲埋怨难吃,“要是在家就好了,保姆张阿姨做的美食想想就口水直流。”“好的啦,”云晓柔声哄她,“快点吃,吃完我们去阶梯教室上课了。”
课结束了,李云晓随着走廊拥挤的人流往外走。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上课时她特意调的振动,她掏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骚扰电话?她没好气准备挂断,转念一想没关系大不了骂对方几句。她转身和华菲菲打个招呼,走到一个安静地方按了接听。“喂,你好,我是李云晓,请问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的叶少澜觉得这声音格外娇脆甜美,“李小姐,我是叶少澜,真不好意思,上次不小心误伤你的手,请问还疼吗,好些没有?”李云晓听着声音特别谦逊有礼,倒觉得自己要是斤斤计较反显得小鸡肚肠,于是她很轻松地回应“没关系,早就好了,谢谢问候!”其实她心里还想着会不会留疤痕呢。“要不我请李小姐吃饭,算是负荆请罪,”李云晓连忙推辞,“不了不了,我上课很忙的,”“听说你业余经常兼职,我认识一些朋友可以推荐你。”电话那边依然不卑不亢。这倒正合心意,她手头并不宽裕,于是接受了对方邀请。
车子载着她往江边一条小路驶去,蓊郁的法国梧桐掩映着鳞次栉比的古建筑,显得格外幽静。如果可以趁着月色,在这样的小路上悠然漫步,也是一种享受吧。李云晓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思绪漫无边际地漂流。车子在餐厅旁停下,“回家吃饭”,好接地气的名字,温馨也容易记住。“这家餐厅菜品都是家常菜,但是很有特色,”叶少澜见她打量招牌的当儿,很耐心地向她介绍。
走过餐厅,里边食客三三两两,意态从容,舒缓的轻音乐荡漾在每个角落。叶少澜征得同意,选个一个靠窗的包间坐下。李云晓很少在外吃饭,还好这里环境雅俗共赏,并非想象中的高不可攀,她紧张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叶少澜看着李云晓,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裇,紫色休闲长裤,未施脂粉,对比初次相见那天的盛妆,越发清丽婉约,楚楚可人。服务员送上了菜单,李云晓推辞,“要不还是你点吧,客随主便。”叶少澜挑选了几道时令菜,特意点了一份焦糖布丁的甜点。
他们边吃边谈,很随意地聊天。他问了她自己的家庭,学业,生活,遇到太直接的话题会很巧妙地转弯。文雅,含蓄,谦逊,彬彬有礼又不失锐气,当得起谦谦君子这个评价。李云晓对他印象很不错。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很长时间,当最后一道甜品端上桌时,果冻般透明的布丁盛在白瓷圆碟里,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她忍不住一扫而光。对面的叶少澜笑意更深了,“我喜欢看人特别香甜的吃饭,你大口吃饭的样子特别可爱。”李云晓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我今天来不仅仅光为享用美食哦!”“那当然,我认识几个朋友,也许可以帮你。这是名片,联系好了我会回复你。你看如何?”叶少澜郑重其事地允诺。李云晓回道”谢谢,为什么帮我?”“为了将功补过,上次实在很抱歉。我给你带了样东西,”他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支管状的东西,“这是防疤痕药,记得按时用,以后皮肤就会修复好完全没有痕迹。”“谢谢!”接过药,李云晓有点感动,“其实上次是我没站稳手才划到的,”她不好意地看着自己的脚,我脚只35码,很难买到合适码,定做又太贵。”“哦!”叶少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一来,冰释前嫌。李云晓暗暗思忖,看来自己先前是有点误解他了。
春风临夜冷于秋,加上靠近江畔的原因吧,一出门,夜风袭来阴冷入骨。李云晓不自觉瑟瑟发抖。“天气冷,我送你吧!”打开车门,叶少澜很客气地说,这样的善意让她不好拒绝,她顺从地上了车,摇下车窗,顿时感觉暖和多了。车子开得极平稳,像在风平浪静的水面上滑行的小船,街边人行道上的路灯在树梢散发着橘黄的光晕。很快到了学校,“谢谢您,叶先生,再见!”李云晓挥挥手,直到叶少澜的车消失在街道拐弯的地方。进宿舍,她打开卫生间的灯开始洗漱,华菲菲回家去了。屋子里显得格外安静。搭钩上挂着白色的东西,李云晓忽然想起手帕的事情,她仔细看过,白色的绢面上用墨线勾勒出兰花狭长的枝条,疏影交错,香远益清,显得异常精致。她愣了一下,兰花素来为她所钟爱。于是收起泡在盆里搓洗干净后重新挂上衣架晾着。
夜已深了,她朦朦胧胧进入睡梦。江小松的身影又出现了。年少的事情像放电影一幕幕浮现。她的父母当年都是知青,后来扎根落户。在锡矿打工的父亲因矿井塌方,撒手人寰,母亲辛苦拉扯她长大,没相到没几年积劳成疾最后也追随父亲去了。还未成年,父母相继离世,阳阳两隔。童年的生活永远是冰冷的绝望和苦涩。幸好邻居江伯伯出手搭救收留了她,暂时有了安身的地方。在她的印象中,生活再拮据,母子俩也从未抱怨过,脸上总带着笑意。本来可以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谁知道小松哥哥也飞来横祸。现在她唯一的心愿就是江妈妈可以安度晚年,自己能够完成学业。可是今天叶先生介绍的工作究竟靠不靠谱,她还真没把握。她忽然起了疑心,非亲非故,他为何这样帮忙,不会有什么企图吧?而且他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她越想越觉得可疑,最后终于架不住疲劳,沉沉睡去。
上早课的时候碰到了华菲菲和汪沐恩,两人亲密得似糖粘豆似的。李云晓想起了江小松哥哥,虽然只大她6岁,从来都让着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从来都是她优先。想到这些不知不觉湿了眼眶,连华菲菲跟她说话都不知道。“云晓啊,我和沐恩准备搬出去住了。“啊,是吗?”李云晓心里觉得不是滋味,朝夕相处的好朋友,要走了,能不难过吗?面上却是依旧,没有任何不快,她给了华菲菲一个大大的拥抱,从容说道“祝你们幸福!”
下雨了,细密如丝的春雨如烟似雾,笼盖四周,一切都如梦如幻,看不分明。看着窗外的细雨,想起不久的将来,所有的同窗好友也会各奔西东,散落在天涯,李云晓心中涌起阵阵难以言说的忧伤。原来人真的会伤春悲秋的。清明已过,谷雨将至,不知不觉,江小松哥哥去世也快一年了。曾经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永远是她精神的支柱,她想起“君在泥下泉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那句诗里的悲伤和无望,写下这句诗的人是不是也曾经有着和她一样痛彻心腑的经历,想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少了华菲菲的欢声笑语,宿舍死气沉沉,了无生趣。她无聊地拨弄着书桌上绿萝披拂的长叶,,随手将发黄的枯枝拣掉。哭过以后,李云晓觉得郁结的胸口舒服多了,大三开始就要联系单位实习了。她仔细分析手上叶少澜给她的几张名片,好像都是前台或销售一类,没有技术含量不说,还得出差,总之无从选择,左右为难,她想是不是该主动给叶先生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见?当初选择师范院校,主要迫于经济压力,更大的原因是她想毕业以后回自己曾经读书的中学教书,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夙愿。自从上次吃过一顿饭,她好长时间都没和叶先生联系过。她从包里掏出他的名片,她一直都有保管的习惯,不会乱放东西。“逸兴收藏文化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叶少澜,”金钩银画的字体,气势非凡,看起来应该属儒商一类。
正想着,手机响了,她接电话,对方一贯的舒缓沉稳的语调,“李小姐,工作的事有定夺了吗?”李云晓有些迟疑,“还没有呢,这些工作和我的专业完全不沾边,我现在真的不好选择。“哦,原来是这样,”对面的声音略一停顿,“要不,你来我的公司吧,主要负责引导客户参观一些字画,简单介绍一下就行,不涉及销售,应该很适合你。”李云晓一听觉得可行,而且文化公司应该古色古香,可以增长见识,环境单纯没有勾心斗角,氛围也好。对方爽朗一笑,“那你把学校的事情外理一下,下周一开始上班。具体事项我的助理会联系你,再见!”不一会,工作地址和时间,具体事项通过手机都发过来了。她一看,这么远,在江洲市东城区,坐地铁一趟都得一个多小时,而且还不能直达,说不准还得转车,除非可以在公司附近租房。可是今天周三,这么短的时间也没办法找到合适的房源啊!左思右想,她忽然想起华菲菲老家是那里,要不问下她吧。“菲菲,你在吗?”电话里,她把租房事告诉她了。华菲菲果然义气,她一口气就应承下来,“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你别发愁。”没几分钟,租房的事就解决了。华菲菲小时候住的房子空着也没岀租,只有一个远房亲戚因为陪读住着,现在孩子临近毕业,房子也快空出来了。李云晓开心极了。于是和华菲菲约好去看房,不巧她临时有事去不了,于是发了个房子定位给她,是小区房,只不过是复式楼5楼。
李云晓一口气上了5楼,气喘吁吁,站外边休息片刻以后,试着敲门,一会门开了,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很客气地和她打招呼,“我姓张,你管我叫张姐好了。”显然菲菲提前把事情告诉她了,她也不介意多个人住。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螺旋楼梯通往二楼,上边是卧室。考虑到张姐儿子在备考,考完月底放假就退房了,李云晓主动提出就住上面。
她的行李不算多,只额外多带了几本书,床铺都是现成的,很快就收拾好了。夜深了,月光如水,透过露台天窗,洒在地上。李云晓看了会书,想到明天开始要上班,便早早睡下了。
早上7点,闹钟一响,她马上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准备出门。没想到张姐儿子起得比她还早,已经开始吃早餐了。他们很热心地招呼她一起吃,云晓看着方桌上早就摆好的碗筷,就没有推辞。早餐是热乎乎的八宝粥,搭配煎饼和茶叶蛋,自己腌的酸萝卜,酱黄瓜,吃起来十分香甜。吃过饭,张姐将房屋钥匙交给了她。
上班地方离住处不远,李云晓步行,大约20分钟就到了。时间还早,八点半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她开始考察周围的环境。这里附近有高中和大学,而且与区图书馆比邻,显然地段不错。络绎不绝的学生,便得周围的一切充满活力。
快到上班时间了,李云晓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进逸兴公司。没想到,叶少澜正在办公室坐着,饶有兴致地和她打招呼,李云晓觉得有点窘,还好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叶总今天亲自来,是不是对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不放心,特意来提点一下?”“哪有那么难,其实没什么事,空闲你也可以看看专业书,你也快毕业了吧?”李云晓大感诧异,哪有这样的老板,鼓励员工上班开小差,她开始对公司的前景有些担忧了。好像看出来她的小心思,叶少澜开始介绍“这家公司是公益性质,不以赢利为目的,宗旨在于发掘有才华的书画创作者和一些民间手工艺品传承人,他们可以将作品在这里寄存,展示,如果有人喜欢也可以购买。”说着,他十分热情地带她在展厅参观。李云晓平时也很喜爱美术,这些作品画风新颖,构思大胆,不过多是初出茅庐的新人,知道的人不多。她不禁佩服这种别出心裁的推广方式,不然好多有才华的创作者都会埋没,最后泯然众人。经过介绍,她对工作内容和流程也初步有了了解。最后,叶少澜很关心地问她的住处问题,她也如实告知。“哦,下午如果没什么事可以提前下班,”“叶总,怎么感觉你对我格外照顾有加啊?”李云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哦,是吗?那你准备怎么感谢我,要不晚上你请我吃饭?”叶少澜看了看手表,”珠宝店那边准备和婚庆公司合作,邀请模特开一个产品展示会,,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打我电话。再见!”说着就出去了。
李云晓很喜欢这里的环境,古韵悠悠,让她觉得很安心。她认真鉴赏琳琅满目的书画作品,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看着时间还早,也没什么事,她掏出带着的专业书仔细阅读。
一天结束,她准备下班回家。就这样日复一日,转眼就到了月底,结算一工资,出乎意料的丰厚。她想,也应该抽个时间请叶总吃个饭表示感谢。
张姐一家搬走了,因为高考也考完了。李云晓回到空荡荡的屋子,有点不习惯。平时晚上常常过去蹭饭吃,也会聊聊天,说说笑笑也不寂寞。正想着,突然停电了,屋子里黑洞洞的,也没办法做晚饭了,独自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客厅里,她有点害怕了。无意识地拨通了手机,屏幕上叶少澜的名字闪动着。“云晓,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电话里掩饰不住焦灼的语气。“叶总,停电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你不要怕,就在家里待着,我马上过来。”李云晓十分感动。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叶少澜拎着一大包东西过来了。“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馄饨,趁热吃吧!”说着,他点上带来的蜡烛,顿时,屋里亮堂多
了。李云晓十分感激,“我还在想抽空请你吃饭,没想到反倒要麻烦你。”“哦,是吗,那我真是受宠若惊了。”他风趣地说,“好了,先吃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不起,让你爬5楼给我送吃的,你累不累?”李云晓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我只是觉得心跳很快,现在我才明白怎样才能让我这颗饱经沧桑的心恢复活力,那就是爬——楼——梯!”叶少澜风趣地说。他向来喜欢一本正经地说笑话。听他这么一说,李云晓忍不住笑,馄饨汤差点从口里喷出来。
荧荧的烛光摇曳,叶少澜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衣着淡雅,花瓶里的百合香气阵阵传来,沁人心脾,他不觉赞叹“月明林下美人来。”李云晓听了,不觉有点脸红,不过也看不出来。他看她不吭声,就转移话题“你这客厅这么多书,你平时也爱看书吗?”“不是的,先前住过的高中学生留下的,我也没清理。”李云晓解释说。叶少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最近也出了一本书,主要写我国外游历见闻,”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屐痕鸿影》,字体十分飘逸,她接过书,扉页写着,李云晓女士惠存。下边是首宋词,“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伊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李云晓也很喜欢这首词的意境,她抬起头正好看到叶少澜饱含深情的目光。“你觉得这首词算不算一种表白,有一个人,走过许多路,看过许多风景,喝过异乡的酒,最后寻寻觅觅,只期待一个年华正好的人。”李云晓觉得心跳很快,她长这么大,从未听过异性这样的话,以前与江小松只是兄妹相处,他从来也只是默默地为她做事。她从没想过,叶少澜会喜欢她。正窘的时候,电忽然来了。李云晓松了口气,借口说“你看你就是不一样,男主角一登场,电也来了,刚才的话,算不算电影里的预演?就知道你会开玩笑。”叶少澜显然有点失落,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我这里有样东西给你”,他掏出一张请柬,“这个周末珠宝店会在晶华大酒店举行产品展示会兼客户答谢会,你要不要接受这个邀请?衣服都准备好了。”李云晓觉得他很有诚意,于是点头答应了。
天晚了,叶少澜起身准备走了。李云晓掏出手电筒,准备送他下楼。楼道又暗又窄,手电筒闪着幽暗的光,她随着他,一前一后地下楼。身影重叠,叶少澜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两人心底都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愫……
入夜,晶华大酒店,灯火辉煌,宾客云集,衣香鬓影,笑语喧哗。李云晓穿着叶少澜特意为她准备的纪梵希定制小黑裙,钻石项链在洁白修长的颈项间闪闪发光。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盛会,她有点忐忑。当她步入会场,仿佛月上中天,清辉泻地。所有人都纷纷向她点头致意,惊慕于她的美貌。晚会开始了,漂亮的女模特佩带各式各样璀璨的钻饰款款而来,来宾都赞叹不已,当即就有不少新款预订一空。展示会结束,舞会开始,一对对嘉宾翩翩起舞。李云晓端着红酒杯,礼貌地与宾客碰杯,啜饮美酒
,她面带微笑,故做镇静地慢慢走动。自助餐品种多样,简直让她眼花缭乱,最后点了一些水果沙拉,慢慢品尝。她忽然想起,晚上是叶少澜送她进的酒店,可是现在怎么不见人影?
晚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几位身着黑色礼服的服务生手举托盘缓缓步入会场,各式钻戒在黑丝绒上闪闪发亮。李云晓纳闷之际,叶少澜西装革履,从容步入主席台,他大声宣布“今晚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我郑重地把我的女朋友,李云晓小姐介绍给各位来宾,请诸位来宾祝福我们吧!”人群中掌声响起,轰然雷动。他的眼睛里闪着灼灼光彩。接着,他示意服务生将各式钻戒端过来供她挑选。李云晓左看右看,,挑了一枚式样简单的,叶少澜单膝跪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无比诚恳地说“云晓,嫁给我好吗?”李云晓感到头晕晕的,如坠云端,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意外,可是当她看到他眼神里的坚定,像中了魔咒,于是轻轻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李云晓没想到她会醉,明明只喝了一杯红酒。挣扎着在酒店里边那大得像泳池一样的浴缸里洗完澡居然还没淹死,她跌跌撞撞,像小乌龟扑倒在云朵一样柔软舒适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一早她醒了,厚厚的地毯上,落地窗帘下边一圈绒绒的光圈。宿醉的困倦让她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额头发烫,喉咙也干得难受。她用尽力气爬起来,结果没站稳,一骨碌摔下来。叶少澜在外边客厅沙发刚刚合上眼晴,听到动静赶紧过来。
重新躺回床上,金黄的柠檬水放在她嘴边,她大口大口吞咽下去,清凉微甜的味道,感觉舒服多了。“你醒这么早,还睡会吧!”叶少澜声音暗哑,衣服整整齐齐,显然一晚没睡,“你昨天说了一晚梦话,吓坏我了,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一些不能说的的伤心往事?”李云晓被他深沉的目光罩住了,她闭上眼摇摇头,黑发纷披,无限娇慵的样子,叶少澜看着她裹在宽松浴袍里娇小的身体,周身散发着少女独有的清新甜美的气息,不觉有些心动。可是她闭着眼,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只淡淡说“我不想说,我饿了,要吃饭!”
趁叶少澜点餐的空当,李云晓急急忙忙去洗手间洗脸。洗完,头脑顿时清醒多了。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的事,天啊,我被求婚了吗?我居然没拒绝!她懊恼极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等早点送上来的时候,李云晓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了。叶少澜照例点的三明治和咖啡,李云晓接过她爱吃的豆浆和小笼包,低声说“谢谢!”开始吃起来。吃完了,她认真地说“叶先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很抱歉,我很年轻,我不想这么早就走进婚姻的殿堂。”他眼神一黯,“我是老了还是丑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我只不过年长你十五岁,只要彼此真心相待,年龄应该不是问题吧?”说完,他长叹一声,“老天,我真成老剩男了吗?难不成非上非诚勿扰不可了吗?”听到这,李云晓扑哧笑了,“让我再考虑一下吧,我还有些家里和学校的事情要处理,放我一周假吧!”叶少澜点点头。
李云晓回到学校处理毕业的事情。办完后,准备回老家一趟。去看看小松,小松妈妈和曾经的山顶小学。
松林一片苍翠,被雨水洗得发白的石板路上青草丛生,墓碑上那个少年的名字依然牵动她的心。“小松,我正在做一个选择,未来幸福与否我还不知道。”泪眼模糊中,细雨洒落,往事一幕幕浮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到头顶上雨没再下了,她定神一看,居然是叶少澜,她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啊?”“我在等着你对我说出那三个字,”他的眼神温柔地说道。“什么三个字,就两个字,讨厌!”说完,她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山脚走去。
叶少澜紧紧跟着她,雨后路很滑,不一小心,她差点跌倒。他随势搂住她的肩膀,小声赔不是。李云晓心一软,“我去学校,你别跟着。”
“如果有两张机票,你愿不愿意随我去上海?我想带你去见我母亲。”叶少澜认真地请求。李云晓站在他旁边,点点头。飞机就要起飞了,舷梯下边,李云晓撒娇道“少澜,抱我,好晕。”他心里一喜,不顾周围乘客诧异的目光,搂住她,只感到温香满怀,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幸福。他们并排坐着,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夕阳洒下漫天金辉,舷窗外,一片片玫瑰色的云朵正轻轻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