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家是什么?
家是最不讲理的地方,千万不要和女人讲道理。吃了苦头,你便会明白,死不悔改只能死路一条。
家也是有理可讲的地方,责任担当,严格自律,对孩子讲也是一对楷模。是榜样,孩子会遵循。
相传,女人是男人的一根肋骨,这条肋骨能让你虎虎生威,也会让你痛不欲生。
男人善待自己,学聪明点,维护好肋骨,别等疼了才懂得维护。
女人珍惜自己,懂得宽容,戒骄戒躁,必能阖家美满,心想事成。
第一章 开幕
“叮铃铃……”,“叮铃铃……”宏远宾馆108房间床头柜上的电话铃连续响个不停。张山在雪白的被褥下蠕动了几下,终于从被窝里缓缓伸出胳膊,抓起电话,声音从鼻腔里发出: “喂?”
电话那端一个甜美的女音说:“您好,这里是自助餐厅前台。请到一楼大厅自助餐厅用餐,谢谢。”
“好的。”张山霍地从床上起身,由于用力过猛,脑袋发出撕裂般的疼痛,连忙从床上跳下来,穿上拖鞋跑到卫生间里,“哇……”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滩稀粥般的液体,胃里翻江倒海的厉害。
镜中那具白皙的身体尽管年轻富有活力,但身体上的脑袋却彻底与身体不协调。头发蓬乱地顶在脑袋上,眼镜后面的眼泡肿胀,眼底充斥着血丝,脸部的肌肉好似捏面人的手艺人糊在上面。
水龙头“哗哗哗”地流出温热的水,仍晕晕乎乎的张山鞠了一捧水朝脸上抹去。他把水龙头调到冷水,一捧又一捧的水朝脸上泼去,头伸到水龙头下,把头发浇透,想让大脑清醒起来。
做为武南市旅游大县的西平县,在昨晚的第二届旅游文化节媒体记者招待会上,几个县领导轮番上阵,豪迈地说:“咱这儿的规矩,多喝少倒。我喝六杯,敬你四杯。”“高脚杯装着的白酒一杯接一杯地递到张山与几个媒体朋友面前,他们被一个接一个地灌晕、撂倒,最终被抬死猪一般地抬回宾馆房间。
牙膏的泡沫在张山嘴里持续发酵,牙刷的抽动令他反胃,他想再吐出些粘稠的液体,可是吐出的泡沫里竟出现丝丝血迹。他扒开嘴,朝镜子里看了看,牙龈红肿的厉害。他又吐了几下,血丝一次比一次淡了,这才放下心来。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床头柜上嘹亮的手机铃音响起,电话是莫莉打来的。
张山强行振作一下:“喂?”
“今天是女儿蕾蕾的生日,你能回来吗?”
“能!”
“几点回来?”莫莉问。
“大概11点半吧……等这边活动结束就回去。”
“又喝酒了。”
“喝了点。”
“昨晚给你打了十多个电话,你都没接,”“又喝多了?”
张山说:“是吗?手机调了静音,正吃饭,没在意。”
莫莉说:“少喝点……”
张山抢过话:“行了行了,真啰嗦!我知道啦!……”
电话那头响起“嘟嘟嘟”的声音,莫莉挂断了电话。
黑色羽绒袄、保暖裤、牛仔裤统统散落在地毯上,皱巴巴地望着他,像是在嘲笑这个醉醺醺的男人。张山胃里一阵阵反酸,随意地把他们从地上捡起来,套在身上,打开门,下到一楼餐厅。
红毯铺地,彩旗飘飘,锣鼓喧天,鞭炮声声。上午9点半,旅游文化节开幕式正式开始,台上领导们轮番上阵致辞、讲话,台下各单位、群众群情激昂,人头攒动,张山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主席台前排省市县领导的名字,他的笔记本上刷刷刷留下大片的潦草字迹,录音笔在不停闪烁着绿光像是心脏在激烈地跳动,讲话内容基本上围绕着文化节对本县的意义,此次旅游文化节是本县经济飞跃发展的重要载体和契机,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让西平县的经济更上新台阶等等。
礼炮声隆隆响起时,张山的新闻初稿基本成型。县委书记吴玉梅走上礼台:“现在……我宣布……西平县第二届旅游文化节正式开幕!”“咚……咚……咚……”一束束礼花丝绦喷射而出,笼罩向主席台四周,领导们从主席台起立,台上台下欢声雷动,掌声如雷鸣。
悠扬的乐曲声中,靓丽的男女主持人走向舞台,领导们按照次序从主席台坐到了观众席前几排。张山抬眼望向前排,再次核对了领导的名字。
男主持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西平县在武南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辉煌的业绩,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女主持人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让我们携起手来,共创2016年开门红。”
男主持人说:“下面,请欣赏,由西平县艺校选送的舞蹈《开门红》,有请!”
张山收拾好笔记本、录音笔,装进随身的棕色皮挎包内,起身回到宾馆。他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啪啪啪地敲击着键盘,不一会儿便把稿件写好,检查核对、修改一遍后,便发送至武南日报社邮箱内。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11点52分。
“喂?”张山给莫莉拨通了电话。
莫莉说:“忙完了吗?”
“刚写完稿子,这就回去。”
“蕾蕾的生日会在晚上6点半,中午我们在咱爸妈家一起给她过生日。”
“好的。”张山挂断了电话。
张山伸了个懒腰,左右转动了几下脖子,由于长期的伏案写作,他的颈椎有轻微劳损,转动脖子发出咔啦咔啦的声响,腰椎也有轻微的疼痛。他站起身来,胳膊前后摆动了几下,做了几下扩胸运动,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盒黄鹤楼,掏出一根,又随手拿起宾馆的火柴,“刺啦”一下,火柴发出淡蓝色的火苗,与他嘴里的香烟开始亲密“接吻”。
细长的烟卷儿发出丝丝白色烟雾,他记不清第一次抽烟的确切日子,只记得从三年开始,莫莉在他抽烟的时候,会蹙起眉头,走到窗台前打开所有的窗户,见他随手把烟灰弹在地上,便把垃圾桶放在他伸手能够到的地方。莫莉发现蕾蕾跟他在同一个房间,她会说:“蕾蕾,到书房去。”等他抽完烟,她会立即把垃圾桶倒掉。
自从有了女儿蕾蕾,多年间蕾蕾的生日会他都未能参加,不是在外应酬,便是在单位加班赶稿件,他的生活全部便是工作、应酬,除了喝酒、抽烟、加班、熬夜,其余时间便是睡觉,睡醒了与,却找不到与父母、莫莉、蕾蕾的陪伴印记。
张山的头仍旧疼痛欲裂,身体四肢绵软无力,昨晚的52度西凤酒,他至少喝了一斤,至于怎么回到这108房间里,他压根想不起来。他心想,这些年喝的酒比他喝的水还多,假如这酒全部倒入游泳池里,一定有满满一池子。他的体重在连年增长,134斤、145斤、158斤、170斤……体检表上写着:脂肪肝、酒精肝、高血压、颈椎病……他与莫莉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甚至两、三天一句话都没有,不是没话说,而是懒得说。至于莫莉对他的好,他心目中也许大概是理所应当罢了。
莫莉希望蕾蕾的七岁生日会,他能在家陪伴女儿,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放心,我一定参加。”
“叮铃……叮铃……”门铃声响起,张山起身开门。
“张主任,开幕式刚结束……我正找你呢……”县委宣传部新闻科杜科长满脸堆笑着说。
“杜科长,什么事?”
杜科长说:“今天中午,二楼218房间,县委常委宣传部长李部长作陪,还有省里来的记者一行。”
“我有事儿,我要赶回去。”
杜科长急忙说:“这段时间,你多次深入西平县,采访了企业、学校的典型事迹,还为我们县几个优秀企业家做了专访,刊登在日报上,你可为我们县出大力啦。”
“我真有事儿,必须赶回去。”
“你这样说就是看不起我老杜,回头我还会挨批评。李部长可是专程让我来请你的。”
张山说:“我真有事儿……”
杜科长不等张力说完,转身向门外箭步走去,说:
“眼看中午了,吃完饭再走。你收拾一下,我在二楼等你。”
“这杜科长,50多岁的人了,走路跟嘴皮子一样利索。”张山心想:“看来中午赶不回去了,只能参加晚上的生日会了。”
答谢宴持续到下午2点钟左右,张山与省市媒体记者们面前的大圆桌上,各种美味佳肴上了一道又一道,本地特色菜肴清炖野猪肉、西平辣子鸡、丹江野生鱼等满满摆了一大桌。可是眼见一大桌子菜肴,却几乎没怎么动。
倒是酒瓶子被开了一瓶又一瓶,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歪着肚子流进酒杯。众人一个又一个站起身来回敬酒,高脚杯中多半杯酒在来回晃荡之后,脖子扬起后,便进入腹中,嘴里还在说着恭维话、赞美话、大话、套话、傻话、假话、半真半假的话,一个个满面通红、眼神呆滞、东倒西歪。
张山站起身给李部长敬酒,说:“县里舆论、宣传工作做的如此好,全靠李部长!来,我敬你!李部长!”
李部长端起酒杯,说:“张主任青年才俊,才华横溢、才高八斗、才思敏捷……年富力强,年轻有为……学富五车……感谢你对我县的大力支持……”张山听得云山雾罩,舌头打着卷,嘴里含糊不清着说:“我喝六杯,倒四杯。先干为敬……”
摇摇晃晃中张山把小酒杯的酒,一杯接一杯地倒进高脚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身体再次摇晃了两下,便向酒桌倒去,手里提留着半拉子酒瓶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好!碎碎平安!”不知哪个知趣的喊了一声。
“快点,赶快扶起来,”李部长连忙说,旁边几人人连忙扶住他。
不一会儿,外面进来俩男服务员,又把他抬回108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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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二届小说创作月参赛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