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丢脸
原本中午的酒已经喝得多了，尽管张山下午睡了一觉，但起床后仍觉头晕目眩，撑着一口气一路急急忙忙、气喘吁吁地从西平县赶到肥猫西餐厅，希望蕾蕾的生日会能来得及参加，但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聚会早已结束。他便从西餐厅往家赶，在路上不停地给莫莉打电话，但始终联系不上，当他转动几次钥匙发觉无法开门后，最后的一丝清醒渐渐逝去，脑袋混沌沉重，上眼皮与下眼皮开始打架。
他摇了摇头，强使自己清醒起来，双眼半开半合，身子歪歪扭扭，用手敲打着门，支撑着身体喊：“莫莉……莫莉……莫莉……”
许久过后，门里边始终没有动静。
他用耳朵贴着门，门里面没有动静。他用左眼凑近猫眼儿朝里瞥了一眼，可除了看到一小团白光外，什么也看不到，却听到里边“啊”的一声。
“莫莉……莫莉……”他边喊着用尽了力气把门拍的“啪啪”响。
“你谁呀？”里边一个女子怪声怪气说：“”走错门儿了！”
“我靠……”他吼道：“我是你老公……”
“我是你老娘，滚……”
他气得直打哆嗦，酒劲儿猛地冲向脑门儿，浑身瘫软无力，溜着门一屁股瘫坐在地上，靠着门呼呼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莫莉在拍他的肩膀，他抬起胳膊摆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去去去……我不是你老公……”
“张山。”莫莉拍了拍他的脸，拉住他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起来。
“来，再喝，”他举起手做碰杯状，“我敬你……”。
莫莉的眼泪“哗”地一下从眼眶滴落下来。她蹲下身子，把张山的左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抱住张山的腰部，使出吃奶的力气想站起身来，可试了几次，身子始终无法站立。他拍了拍张山身后的门，希望邻居能帮她把张山抬回家，可门里没有动静。
初冬的深夜寒气逼人，走廊的灯光下，莫莉的眼里扔含着泪，额头沁出的汗水，混合着泪水，脸上流淌成了小河。花色睡衣上沾染了许多张山嘴里流出的口水，保暖内衣已被汗水浸透，气愤与无助令她瑟瑟发抖。
她用双手插在张山腋下，拼了老命向对面的里拖，可拖了两步路，便再也拖不动了，一歪身子两人都跌倒在地。
她艰难爬起来再次敲了敲邻居家的门，这次门开了，一个满脸雀斑、大龅牙的女人从门儿里探出头来，说：
“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说完，便要关门。
“哎！大姐，大姐……”莫莉跑上前拦住了门。
“谁是你大姐……”
“妹子……帮我一下……帮我把我老公抬回去。”莫莉近乎哀求。
龅牙女瞥了瞥莫莉，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张山，嫌弃的眼神最终落在莫莉身上，莫莉羞愧地垂下了头。
龅牙女直视莫莉，眼角瞄着张山。“他是你……老公？……”，龅牙女在“你”字上加重了语气。
“嗯。”莫莉说。
“喝成这样，扔了算了……”龅牙女戏谑着。
“再怎么说，她是我丈夫。”
龅牙女又瞄了两眼张山，“模样还挺俊，要不送给我吧……”
“啊？……”莫莉听后犹如五雷轰顶，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她跑到张山跟前，左手拽住他的胳膊，右手扯住他头发，没命地把他朝家拖去，一直拖到自家门前。
莫莉转头向龅牙女望去，龅牙女看到她一脸的狼狈相，兴奋地“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她被这女人突如其来的大笑声骇倒，一屁股坐在张山的腿根儿处，躺在地上的张山发出“啊”的一声，莫莉被这个更大的声音惊得“妈呀”一声大叫。她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张山的一直胳膊，死命地拖进了屋里，飞快地关上门一屁股又倒在了地上，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飘窗，洒满整个房间，张山在被窝里动弹了一下，他感到浑身上下每个关节都是疼的，头顶的头发捎火辣辣的疼，他摸了摸头顶，发觉有一块儿头皮少了些头发，但更让他莫名其妙的是连下身也有些疼痛。
他努力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可是努力回想下，记忆仅仅停留在敲门的时候，莫莉不给他开门，还让他滚。这以后发生的一切，他压根记不起来。
他看了眼卧室墙壁上挂着的他与莫莉的婚纱照，“难道昨晚那啥啥了……不至于吧，晕成这样了，还能那啥。”头仍旧疼痛，他拍拍脑袋从床上起身，简单洗漱一下便去了报社。
坐落于白河岸边千余米的武南日报社，门头看起来普普通通，若不是门楣上挂着白底红字的武南日报社的牌匾，一般人根本猜不到这便是武南市赫赫有名的媒体“老大哥”，武南日报社既是党媒，是市委市政府的机关报，承担着全市新闻宣传及舆论引导工作。除了日报社以外，武南市的纸质媒体还有另外两家，一家是武南市晚报、另一家是武南市广播电视报。武南日报社记者采写编发的稿件，曾几何时，乃是其他媒体新闻宣传的风向标，是全市新闻从业者学习的榜样。
上午，武南日报社一号楼，时政部办公室内炸了锅。
“这个丑出大了，”记者刘雪苦着脸说，“时政部的英名毁于一旦。”
“靠……还时政部呢，报社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王强接着说。
“报纸可不像网络，发出去还能改，想改都改不了！这下完了……”
雷刚恨得咬牙切齿，说“这是政治错误，谁的责任，该处理谁一个都不会放过……”
“估计这会儿报社党委班子早就坐不住了，该找他诫勉谈话、写检查、停职或者开除也行，他咋到现在还没来……”
“你们谁见到他了？……”
“没有。”
“估计这会儿在领导那挨训受罚吧。”不知谁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
“谁挨训受罚呀？说得这么热闹。”张山边跨进办公室的门边调侃着说，还自顾自低头看着手机，全然没有看到同事们迥异的眼神。
“啊……刚才他们在说昨晚看的电视剧，上边一个男的……”一向脑袋瓜灵活的张雪说，边说还扛了一下身边的王强。王强立即心神领会，忙说：“是呀，我们在聊电视剧。”
“哦，都忙去吧。”张山边招呼一声，边走向自己的工位，一屁股陷进老板椅上。
他打开电脑，随手拿起桌子上今天的报纸，第一版要闻、第二版时政新闻、第三版县市区动态，他一版一版地朝后翻，他打算先看看县市区动态版，因为那一版上有他昨天撰写的“西平县第二届旅游文化节”的内容。
“哎，刘雪……”张山猛地抬起头，却看到几个人仍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本想叫刘雪想说点事儿，竟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哎，主任，你说……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刘雪连忙跑过来。
张山疑惑着问：“什么叫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还有你们几个，傻愣愣地站那干啥？”
“你们看着我……”
张山的手机不失时机地响起，是报社总编室打来的。
“喂？”
“张主任，马总编叫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总编室小王说。
“啥事？”
“没说，不过周副总编还有另外几位分管副总全都到齐了。”
“究竟啥事！”张山怒声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小王说完便挂断电话。
张山心里暗骂：“这小子平时见了面点头哈腰的，打个电话没大没小的。”
他抬起头瞥了眼办公室几人，王雪等人连忙扭过头去，装作忙碌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并没有报社的领导或同事打来过，又看了看时政部QQ群、报社总群，也没有开会的通知。
“周凯是报社的副总编，分管时政部，平时有开会、采访市领导活动，都是直接给我打电话或者在QQ群里通知，今天怎么去总编办公室？”张山越想越蹊跷，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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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第二届小说创作月参赛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