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荒诞——《人的问题》
这是托马斯•内格尔的一本分析哲学作品,里面分为许多话题,秋小平只打算依据“荒诞”一节的内容来给大家讲讲作者的观点和部分秋小平的自我理解。
当日子日复一日地过去,当生活年复一年地继续,我们总会意识到一种空虚和无奈。每日反复地吃饭、睡觉、工作、学习,早上拼了命地赶去上班,在聚会上竭尽力气娱乐,获奖后躺在床上的瞬间——然而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呢?
生活从来不是一场电影或小说,因为它们都太过精彩了,必要时总会有一个转折,每一件事或是阐述,或是铺垫。而我们必定与此无缘,即便历练过九死一生,也要重复琐碎的家务、吃饭、睡觉,用人生去写一本书,值得载入史册的或许只有数个瞬间,而其余的需要统统略过。那么我们的生活难道只是为了那几个瞬间而存在吗?我们期望给无聊而平凡的生活以意义,为自己重复的工作辩护。
当我们打算给生活辩护,我们会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种荒诞感。认真学习但考试却不及格,上台颁奖却发现自己穿得随意邋遢,会议前打算认真准备却尴尬迟到……以严肃而认真的态度看待一件事,最后却发现它是如此的随意,这种巨大的落差形成了荒诞感。我们不得不以一种严肃认真的态度看待生活,却无可避免地发现它是如此地随意。现实与心理间的对照,带来了生活的荒诞;而生活与不可存在标准的意义的对照则带来了存在的荒诞。
首先我们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先是空间上的,后是时间上的。“我们是茫茫宇宙中的渺小颗粒;即使按地质学的时间尺度,我们的生活也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更不必说按宇宙的尺度了;我们随时可能死亡。但是,如果生活是荒诞的,使它成为荒诞的当然不是上述明显的事实。因为,假定我们长生不老;持续七十多年的荒诞的生活持续到永恒,岂不成了无穷无尽的荒诞?而如果我们的生活因为现有大小而荒诞,那么,如果我们充塞了宇宙,为什么生活就会少一点荒诞呢?”因此,我们的渺小与生活的荒诞感似乎并无关联。
紧接着,我们意识到生活的意义问题。我们终将步入死亡,那么,我们重复着工作、学习,赚钱买衣服是为了什么呢?“为的是年复一年地养活自己,也许要养活一个家庭并谋求发展——但是最终的目标是什么?这一切无非是走向茫茫虚空的一段苦心作成的旅途。”若是认为生活是影响他人而存在,但他人也是要步入死亡的;若是为了人类的生存、宗教信仰抑或国家命运,这些所谓意义重大的事情。这些较大的事业于我们而言,“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所能理解的事情上,否则甚至看不出它会给予人们我们所追求的东西”,那么这些事业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管是多么伟大的事业,我们始终都需要对它的存在进行辩护,否则就会有一个终点。好比买药是为了治疗头痛,治疗头痛是为了生活舒服。当辩护之链再度回到自己的生活时,生活的荒谬感又会再度产生。我们不能无限倒退,意义的问题需要有一个终结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又是在哪里呢?
如果说我们的生活是为了更高级的存在服务,但这也不能够给予充分的意义。一是因为,“对于那些其他生物的生活所具有的重大意义,我们仍然一无所知”;二是“它又是如何使我们的生活对我们有意义仍然不清楚”。
“那些看上去能给予我们意义的重要的东西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在达到一定程度后不再需要更多的理由。在个体生活的有限目标上引起的不可避免的怀疑,在使人们感到生活有意义的更大的目标上也同样会引起不可避免的怀疑。”
这种怀疑与世界无关,即便任何一个可以想象的世界,都会产生存在意义上的问题,“因此,我们的处境的荒诞性并非产生于我们的期望与世界之间的冲突,而是产生于我们内心世界的冲突”。
我们后退一步去观察自身,注重生活的功效和意义,以一种观察蚂蚁奋力向沙丘上爬行的那种超然的目光,我们会发现自己所处在的一种即可笑又庄重的境地。我们认真严肃地过着生活却发现这一切好像是依据习惯和任意而为的,我们不能为其辩护,思索了好长一段时间,却发现自己的目光已超越了所拥有的能力与存在。
在生活存在的意义问题上,我们无能为力,意识到了自己的局限性。我们甚至怀疑它们存在的理由,“我们所有的决定和确定之所以可能,是因为存在大量我们不想费心去排除的其他可能。”在思索之后,我们必须回到我们的生活中去,还是一样的吃饭、工作、睡觉,但偶尔会带上一丝嘲讽,“没意思,没意思”,我们还是一样地继续工作继续奋斗,严肃地对待自己,尽管荒诞感和惆怅感并不消失。
“为什么老鼠的生活不荒诞?月球的运行也不荒诞,不过它的运行没有任何的奋斗目标。老鼠却为了活命而觅食。然而它不荒诞,因为它缺乏那种能使它明白自己只是一只老鼠的能力。一旦它明白自己只是一只老鼠,它的生活就会变得荒诞,因为自知不会使它不再是老鼠,也不可能让它超越它的老鼠而奋斗。它带上它的新发现的自我意识,仍然回到它的贫乏却又激动的生活中去,满怀着它无法回答的疑问,但也满怀着它不可放弃的目标。”
假如我们必须意识到这后退一步是人类天生的,我们又能否拒不后退一步,而永远活在尘世之中呢?我们并不能拒绝,一旦发现了这一点,我们要么从不知道,要么遗忘它,要么带着它度过终生。
如果我们以享乐主义度过余生,那就不会再有那后退的一步,也就不会再有那生活意义的问题,当然,那不见得是一种富有意义的生活。如果类似道家一般随心所欲,视一切无足轻重,那倒也不再有那样的问题,所有的一切也不见得都要有意义,但我们也不会再为尘世而奋斗折腾。最后的逃避是自杀,但那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我们是否能给生活带来一个消除荒诞的方法,我们需要找到答案。
或许寻找这一意义会成为存在的一个意义,只要意义找到了,生活也就产生了其必要性;若是没有找到,便把孤苦一生投入到这荒谬的海洋中,尽管不是所有的问题都存在答案,也不是所有的答案都能被找到。
当然我们还可以以一种感性的态度去对待这个问题,用情感的东西去填补生活的荒谬与空虚,即便到了最后问题还没有得到解答。
或许像内格尔说的“如果从永恒的形式出发,没有理由相信有什么事是重要的,那么,那一点也就不重要,我们可以用嘲讽的而非英雄主义的或绝望的态度对待我们的荒诞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