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瓦戈医生》片段赏析(二十八)

400页过去,坦率地讲,我已经被作者的吊胃大法和鬼斧神工折磨地神魂颠倒了。掐指一算,若论邂逅,这已是第四次。这一次更让我捶胸顿足。她就在图书馆里,就在你的身旁,可是你却心静如水地装逼看书,硬是再一次错过了女神。英雄所见略同,读者朋友们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这次又确实不同。毕竟,若论爱意,以前的日瓦戈还是懵懵懂懂,不自觉地将拉拉藏在心底。如今,来到瓦雷金诺,找到了最适合自己心灵的生活方式,亲近了树木和泥土,重温了诗歌和小说,生活从漂泊归于宁静,那林中的星空、梦中的呼唤、熨衣间的木炭味道,让日瓦戈的爱开始觉醒,他明白了一直寻寻觅觅的情感究竟是什么,冥冥之中呼唤的人是谁,真爱究竟属于何人?

当二月革命的洪流将日瓦戈一家驱赶到偏安一隅的西伯利亚,当一个心灵无限靠近另一个寻觅已久的心灵,日瓦戈会怎样做?是象以前那样擦肩而过毫不作为,还是勇敢地去面对去追寻?

1.线索

安季波娃还的书躺在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台上,还没有被收走,那都是一些政治教科书。作为一名老师,在重新登上讲台之前,拉拉正全力以赴地进修。书中夹着拉拉的借书单,下端露在外面,上面写着拉拉的地址。日瓦戈觉得地址很古怪:商人街,带雕像住宅的对面。

这个情节设置我很喜欢,甚至,似乎能闻到安季波娃看过的书散发出的淡香,感受到日瓦戈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时那闪亮的眼睛。

2.相会

人生在世,追求什么?爱情和真理而已,二者相通。日瓦戈终于行动起来,且看作者如何描写这来之不易的重聚。

“这是五月初寒冷而刮风的一天。日瓦戈在城里办完事,到图书馆转了一下,突然改变全部计划,去寻找安季波娃。”

安季波娃住在商人街角上诺沃斯瓦洛奇巷内。他刚从小巷拐进大门,一阵风把院子里的尘土和垃圾刮到天上,遮住院子。尘幕后面,从他脚下飞起一群被公鸡追赶得咯咯叫的母鸡。

当尘土降落后,医生看见安季波娃站在水井旁。刮风的时候,她左肩上刚刚挑起两只汲满水的水桶,阵风刮掉她的头巾,吹乱她的头发,又把头巾刮到栅栏的另一头,刮到还在咯咯叫的母鸡那儿。

日瓦戈跑去追头巾,把它捡起来,递给站在井边发呆的安季波娃。她象平时那样泰然自若,没有发出惊叫,显露出自己的惊讶和困惑。她只叫了一声:“日瓦戈!”

截至目前的四次邂逅,每一次的情景都不平静,一点没有岁月静好之意。抢救服毒者、圣诞枪击、垂死的重伤员,然后是这次的狂风四起,飞沙走石。感觉此书就象一条默默流淌的大河,静水之下深流涌动,端的是自有一股风流。

以下是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不忍删减,照实誊写,请大家感受。

“日瓦戈!”

“拉里莎费奥多罗夫娜!”

“您怎么来的?什么风把您吹来的?”

“把水桶放下,我来挑。”

“我从不半路转弯,从不放下开始干的事。您要是来看我,咱们就走吧。”

“我还能看谁呢?”

“那谁知道呢。”

“还是请您把扁担给我吧,您干活的时候,我不能空手闲着。”

“多了不起的活呀。我不让您担,您会把楼梯溅湿的。您来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一直抽不出功夫来?”

“您从哪儿知道的?”

“到处都有传闻。何况我还在图书馆见过您呢。”

“那您怎么没叫我?”

“您用不着让我相信您没看见我。”

医生跟在颤动的水桶下微微摆动的拉拉后面,穿过低矮的拱门。

“门口墙砖上大窟窿套小窟窿,我和卡坚卡(拉拉之女)出去的时候就把钥匙藏在这个窟窿里,用砖头压着。记住点,说不定您什么时候来我不在家,那就自己开门进去,在里面随便坐坐,等我回来。我上去收拾一下,换身干净衣服,您在楼梯台上等着我,随便想点什么吧,我不会让您在这儿多受罪,马上招呼您。”

读到这里,我不禁掩卷沉思,心潮起伏,甚至有些眼睛湿润。两颗心灵一直隔空感受着对方,小心翼翼地靠拢,带着一丝拘谨,然而更多是喜悦,接着就仿佛亲人一样亲密无间,个中滋味,细细体味。

“日瓦戈!”

从上面一层楼梯台的一扇门里有人喊了一声,医生爬上楼梯。

“把手给我,跟我走,不许乱动。这儿有两间堆东西的房间,杂物顶到天花板,很暗,象一座迷宫,碰上东西就会撞伤的。”

“别松开我的手,不然您要迷路的,就这样握着,向右拐。现在穿过密林了。这就是通我房间的门,马上就会亮一点了。门槛,别踩空。”

在黑暗中牵手前行,这跨越时空的牵手,是来得多么不易。我此时已不愿多说,读者朋友自己感受吧。

这是晚集关于《日瓦戈医生》阅读欣赏之二十八,谢谢您的关注,更多精彩内容请看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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