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没有人,但见有的人家在门口挂着灯笼照亮巷子,让巷子多了份温暖,少了份冰冷潮湿!巷子里几只狗在游荡着,寻找食物,猫儿在墙头跳串,偶尔几声猫叫,狗叫,还有那该死的老鼠叫!让这个夜晚显得不再孤寂!有时经过人家窗边甚至能听见呼噜声响,让这个夜多了一份美妙!
回到家,只见客厅微微亮的煤油灯,那是妻子为方云贺点的回家的灯,每每在冷的夜回家,看到这灯,内心也温暖了许多!每次方云贺晚上晚回来,都点着给他照亮看的,生怕他回家太暗,看不清碰到什么,毕竟客厅,有大长凳,还有佛台和供桌。有时候下雨天,天井边那一片泥巴地板都湿滑,客厅里面的泥巴地板,则会好点。
妻子已经将孩子哄入睡,见方云贺回家,柳家二女儿,赶紧起来,上前问:“回来啦!肚子饿了吧?我锅里热着饭,我去看冷了没。”
她快速的走到灶台,打开锅盖,见饭菜还有一点余温,便说:“我再烧点火热一下,你先洗把脸!”说话的同时,打好后锅的温水端到脸盆架上给方云贺。
便头也不回的去烧火热饭了!很快饭菜便热好了!端来饭菜,拿好筷子!
“我不饿,你去睡吧!我洗漱一下就睡觉!”
“加班,这么晚回来,肯定饿了,多少也吃一点!马上热好!”
方云贺坐在桌边抽着手卷粗烟,不到半支烟的功夫,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到桌上了。
“贺,快吃,别冷了!”
她便坐在灶台前,低着头全神贯注的,纳着鞋底。那一片片苦竹的笋壳,是春天苦笋出土,长高,长出枝条的同时,片片的笋壳便脱落。这时候,将大张的笋壳,从山上捡回来,拿重物压平,静置一段时间,待笋壳平了,再将笋壳外面的小毛刺擦干净!然后拿出鞋子纸模,对着笋壳剪出模子。苦笋壳做内衬,布鞋耐穿,还有一定的隔水效果,所以他们都喜欢用苦笋壳,或者母竹壳,毛竹壳的硬度不够,不是很受大家喜欢。
大人的,小孩的,依次剪好,收好,待到平时有空的时候,再拿出来做。同样模子剪好,再将之前做好的布模个,上下两面二个或者三个不等,中间六到八张笋壳,做内衬。布模都是平时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或者是很旧的衣服,剪来做的,布模每张均匀抹上浆糊,粘上布模,三到五张布模做一个,拿重物压一个小时,拿出来放着晾干或晒干。然后从四周开始一针一线的缝合一起,一般都是用麻线绳,慢慢的往中间缝制,一圈又一圈,一针又一针,密密麻麻的,也就是所谓的千层底。千层底纳好后,四周还要修边整齐,再四周包上白布条,纳好白布条,纳好鞋帮,才做好一双布鞋。
由于又厚,笋壳硬,布模个又硬,稍有不注意就容易锥子扎到手,流血,加之晚上煤油灯光不好,她又省,不舍得拨亮灯光,只为省点煤油钱。纳鞋底的时候,她时不时的把锥子,往头发划几下,只为锥子更光滑,省力一点。纳鞋底是个技术活,有人纳的又好,又平整,又耐穿,手还不会扎去。
昏暗的煤油灯下,她在默默的,一针,一针的纳着鞋底!
“吃饱起来,饭不够,锅里还有!”
方云贺听到这句话,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感觉无地自容。想着妻子默默为家付出,照顾着孩子,对他没有一点的要求,更别说怼他,骂他,耐心的做着一切。
方云贺忍不住说:“你也来吃一点吧!”
“我不饿,你吃,你吃饱起来,工作一天也很辛苦!”
又低头,纳着鞋底!
方云贺吃饱了,拿出粗烟丝,烟纸,烟纸都是不用的废纸裁的,先把烟丝放纸上,然后拧紧起来,一头大,一头细,拧得紧,烟抽起来才有味好抽!卷好烟,他把烟斜叼到嘴里,从昏昏的煤油灯光看去,那个样子,好像一个诗人!没有灵感的愁容散布在他的脸上。
他又从布衣口袋,拿出火柴盒,推出盒子,抽出一根火柴!只听见“呲!”一声,一道光四溅,火柴点燃。一只手赶紧捂住烟头,让火柴的火苗旺一点,赶快把烟点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那烟味瞬间嵌入心脾,到达五脏六腑,然后又吐了出来,一团烟雾瞬间从嘴里腾空而出,面前马上烟雾袅绕!此刻人在这烟的燃烧中,烟味中,找到了片刻的慰藉,和短暂的麻痹与放松。
“刚刚忘了跟你说,餐柜最上一层,我卷了几根粗烟在哪!瞧我记性,明明知道你饭后要抽烟,刚刚纳一下鞋底,就忘记了!”
“哦!我等会装到烟盒!”
抽了一根烟,洗漱一下,便去休息了!
柳家二女儿,则开始收拾餐桌,洗碗,一切收拾整洁,也开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