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不易,微凉。
文字,无语,沉默。
张爱玲,这个名字和时代的命运联结在了一起。新版《张爱玲庄信正通信集》加了不少庄的去信。如果我认识她,会给她寄许多空信,因为她怕收信,也曾回复别人不要“特为回信”。寄信的含义是表示关心,里面说什么文字都不重要,再多的话都是命运的微凉。信要常寄,寄的时候需要在信封上写个名字,回信的地址也要清楚。如果她有嘱咐,要尽力办到。张爱玲曾经写信给夏志清说不要担心她,200元稿费足矣,再多她就不写了,并且告诉夏也不用急汇。
当时(60年代)赖雅卧病的时候,每月只领社会福利金五十二元,连付房租都不够。张爱玲开始选择了翻译工作来维持生活,相比小说,剧本,译作的 酬金会多一些,但是《金锁记》译作也仅仅得稿费400元,后来,她重新去移民局申请入籍,去救济中心排队对她的确是一种极大的伤害。但是一份给友人的林式同的信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流露,仅是有句“太打搅了,耿耿于心”,有点微凉。原文如下:
式同先生:
我去移民局去重新申请入籍,他们说现在新设了一个部门代查文件,叫我填一张表,要求再查已入籍事。表上住址电话都填了您的。调查的结果大概会书面通知。万一打电话来,请告诉您太太“不在家,可代传话”。又要麻烦您二位,实在太打搅了,耿耿于心。
表格影印了一份附寄来备考。匆匆祝俪安五月十七张爱玲
张爱玲写给庄先生的书信中有一则租房的要求 :“一个标准间即可,有卫浴和厨房,厨房也不一定非得占一间;要离上班的地方近;房子要新,要干净;最好有床,其他什么都可以没有。” 其实,据夏志清的回忆,晚年的张生活潦倒到一张床也没有。洛杉矶的冷月中,她需要的只是这些。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旗袍,爬满了蚤子。
其实张爱玲搬家并不全为了虫子,还有人!有一位台湾的张的粉丝,叫戴文采,据说是台湾某报社的记者,特意搬到她家旁,苦等了一个月才见到张爱玲出来倒垃圾,待她离去,便掏出垃圾堆中碎纸片,发现有许多夏志清与张的通信稿子。张的朋友后来知晓了告诉张,张立马搬家。
逃离!
张爱玲在生命最后的十年,基本上租房都是在洛杉矶的城中,最后一次是一个很好的学区,在西好莱坞边上, 靠近UCLA。张爱玲怕邻居找她借钱,用了一个越南的姓氏,家里剩有一些速食罐头、炼乳、冰激凌 ...最后在那个洛城 10911 Rochester Ave.,#206的小屋子静静地里走了,那一天是中秋节。
张爱玲留下了90万字的书信,其中60万字是她与宋淇夫妇Mae &Stephen 的,病痛中对生命感悟成了极为珍贵的张学资料,原稿影印本据翻译家宋以朗说已请止庵先生去整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