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明京》第十七章:天变传说

话说孙承宗于巳時送走了令狐公子,然后一直处理公务,到了申時吃几片小盒装的驴头肉,就遇到礼部尚书李思诚和顺天府尹秦聚奎登门拜访,孙承宗心想来得可真巧,什么时候东林党人和信王府的人合在一起了?也罢,大家都不喜欢魏忠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请二人入座,寒暄几句,谈起京师最近发生的命案以及天象,都觉得扑朔迷离,不可思议。此时又闻得徐光启紧急求见,孙承宗笑说:“今日怎么这般凑巧?那就请徐光启进来,看看他有什么急事。”

明朝官员

见那徐光启带着个随从急冲冲进入官厅,三人觉得好生奇怪,一来徐光启乃斯文人士,平时说话处事气定神闲,而今却如同飞扬浮躁,二来徐光启自松江府来到京师皆独来独往,现在却带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随从,让人一时不适。秦聚奎略带嘲笑似的说:“徐大人一向雪胎梅骨、宁静致远,今日怎会腹热肠慌、迫不及待?”

李思诚亦笑说:“徐大人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随后,瞄了那身边的随从。

徐光启说:“这是我今日收的弟子,陈子龙。子龙,还不见过三位大人。” 原来陈子龙在今早的皇城论战中为徐光启的博学机智和慷慨激昂所折服,因此论战一结束,就向徐光启毛遂自荐。徐光启也为陈子龙的志气所感动,想不到暮气沉沉的大明还有这般热血少年,于是当场收陈子龙为徒,并带着他来见孙承宗。

孙阁老亦说着:“徐大人今早在钦天监口若悬河,以一敌三,一鸣惊人,相信京师大街小巷都在赞美徐大人舌战群儒,有如诸葛孔明再世,可喜可贺。”

徐光启内心清楚这些人说的是恭维,其实还不是暗讽他平日曲高和寡、孤芳自赏。徐光启自诩清流,无论对东林党、还是信王府、甚至帝党,他都不屑拉帮结派,只是如今事态紧急,也无闲和他们纠缠,于是单刀直入说道:“京师危矣。”

众人深知徐光启一向严谨,不说大话,今日见他如此认真,必然有其缘由,只是数十年的官场,让三位高官养成了喜怒哀怨不露人前的习惯,于是皆相视大笑。

顺天府尹秦聚奎先发话讽刺说:“京师危矣?下官惭愧,看来我这个顺天府尹失职无能。孙阁老,李大人,看来下官得向皇上负荆请罪,退位让贤给徐大人吧。”

徐光启看到这些所谓的名流在这生死关头还奚落,内心很是不满,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礼部侍郎而无法左右大局,只好耐下性子说道:“秦大人言重了!学生只是识得一些天文地理,这些日子夜观天象,深知京师短期内会有天崩地裂之灾,还请三位大人以天下苍生为念,光启感激不尽。”

三位大人听了后,脸上才变得严肃了点,其实内心既好奇又焦急,还是孙承宗老谋深算抬了下手:“徐大人请坐。”

徐光启说道:“凡是天难,必有预兆。天启四年、五年北方连续出现了干旱天气,学生当时就想这干旱是否为上天给予的预警。”

秦聚奎道:“徐大人是否多虑了?大旱虽属不幸,但如何扯上京师天变?”

徐光启再道:“三位大人可否听过鬼车鸟?”

李思诚问道:“徐大人说的鬼车鸟可是传说中的妖鸟,又名九头鸟?”

徐光启说:“李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鬼车鸟又名鬼鸟、九头鸟,因为在夜里会发出车辆行驶的声音,得名鬼车。《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载:‘大荒之中,有山名北极天桓,海水北住焉。有神九首,人而鸟身,名曰九凤。’ 这九头凤就是九头鸟的最早说法。后来的《荆楚岁时记》、《酋阳杂俎》、《齐东野语》亦有记载。传闻贵车鸟原本有十个头,却被周公旦命令猎师射掉,那个没有头的脖子不断地滴出血,所以称为十脖九头。我朝开国军师刘伯温在其所著《郁离子》一书有《九头鸟》一文,寓意‘一头得食,八头争食’。”

徐光启这一段话,让陈子龙,以及堂上的三位大人都刮目相看。陈子龙被视为神童,三位大人则是进士出身,尤其孙承宗更是万历三十二年的榜眼,本来已是满腹诗论,但对鬼车鸟也只是略有耳闻,想不到徐光启说起这些奇人异事如数家珍。

徐光启说:“鬼车鸟被视为吸收魂魄的妖鸟,古人认为若鬼车鸟飞过,要吹灭灯火、把它赶走,近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而今却在京师外昼夜哀嚎叫了三十天。当然鬼车鸟带着民间传说,学生不敢认定鬼鸟出现在京师就是血滴人家为灾咎,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可不防。古书记载,若鬼车鸟连续出现哀嚎,必有大祸!”

三位大人不由肃然起敬,不敢再为难徐光启,客气说道:“还请徐大人说下去。”

徐光启道:“而今接近端午,北国天气,本是春暖花开,可是。。。” 徐光启走近窗外指着树枝上的霜雪说道:“却是下起了霜雪!众位大人,请看看白露著树如垂棉,日中不散,这是多么奇特的一种天气现象!”

徐光启对着窗外仰望片刻,忽然脸色刷的变了,然后低下头沉思了一下。周围随即陷入一片死寂,好像瞬间落到了冰点。片刻之后,徐光启的目光扫射过周围,对着三位大人说:“三人大人,请看看外面。”

众人到了窗边,只见东北角天空云彩变幻莫测。一下子看上去像一张大旗,一下子又是一把关刀,先是白色,最后变成红色甚至紫色,大白天云层变换的颜色让人匪夷所思。

孙承宗问道:“既然是天变预兆,还请子先兄指点迷津,京师会有什么灾难?”

徐光启说道:“下官不敢。” 听到孙承宗称之为“子先兄”,不论于官职还是于年龄,都受之有愧。只是说这话时,徐光启并无鞠躬之意,看来颇有傲雪凌霜之风,“据钦天监记录,京畿附近,过往三十年合共发生了七十一次轻微地震,包括这几天在蓟门和密云地区都发生过。下官这些天不断观察张衡所制造的地动仪,这仪器外部按照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布列了八条龙。龙头的嘴里衔着一颗铜球,连接了内部通道中的发动机关,下方蹲着八只蟾蜍,张嘴昂头。若是有地震预兆,即触动机关,地震发生方向的龙头就会张开嘴,铜球吐出,下落到铜蟾蜍嘴里。恕学生直言,今日中午,铜球下堕,而所指正的方向就是。。。” 徐光启一脸忧心如焚,狠狠跺了下地,“就是京师内城!”

张衡的地动仪

秦聚奎忙问道:“何时地震?有多严重?”

徐光启焦眉愁眼:“张衡是一代高人,但不是仙人,地动仪只能预测到方向但具体时间和威力则不能探出。只是学生根据多年研究,估计这地震威力是京畿开城以来最为严重的一次。学生愚昧到现在还不能判断出具体时间,但估计三天后或有天灾。地震已经是祸害无穷,学生观察京师近日或许还会夹着飓风来临。”

“飓风?” 三位大人和陈子龙更是震惊,四人看了一下外面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果然是诡异多变。

李思诚说道:“愿闻其详。”

徐光启解释:“飓风的形成一般要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天气极端不稳定;二是大气中有塔状积雨云形成;三是高空风和低空风方向相反。大人请看,外面的天气时常雷雨,时常冰雪,符合了前两个条件。再看看,京畿近日若是刮起风,可是在高、低空出现不同方向的风?这叫高空急流!也就是说高空中形成的快速流动的风带,然后逐渐抽吸低层大气的涡旋,地面气压迅速降低,气流迅速上升,雷暴、冰雹、大风等剧烈的天气现象就会相应发生。看看京师的上空,时而出现漏斗似的云,大风在低云层里盘旋,空中弥漫着沙尘和碎物,这是飓风累积的先兆,一旦到时爆发,必然狂风怒号,有如白浪滔天掩盖京师。三位大人啊,而今最理想也就只有三天的时间去应对这些天灾。”

秦聚奎问道:“按徐大人所言,京师这几天内就会发生这些天灾。秦某不才,请问徐大人言下之意该如何处理?”

徐光启舒了口气说道:“秦大人啊,依下官所言,还请孙阁老奏请皇上离驾乾清宫,暂住西苑,下官观天象,西苑上空晴朗,那里应不会发生飓风地震;再请李大人和百官商量,安排内城官员离别数天;最后请秦大人使顺天府衙将内城百姓搬迁出城,以及准备好相应的救灾物资。”

徐光启话音刚落,顺天府尹就按耐不住道:“不可能!” 接着沉下脸:“徐大人,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且不说我大明朝,就算前朝历代,这里从无发生过灭顶天灾,你这话未免说得危言耸听!”

徐光启气道:“怎是危言耸听?大人,这是科学啊!”

李思诚终于也忍不住说:“徐大人,难道你就只懂得科学?”

徐光启听得目瞪口呆,片刻后怒曰:“科学就是科学!关系到人命!”他转头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到了孙承宗身上,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尤其涉及到天启迁宫、百姓搬离,李思诚和秦聚奎这些书生确是难以承担重任,但孙承宗不同,他是帝师,对大明忠心耿耿,所以朝野上下都说孙阁老是大明的中流砥柱,也只有他才能够说服皇上和众人。同样的,李思诚和秦聚奎也都看着孙阁老,待他一言九鼎。

孙阁老目不转睛看着窗外,他的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紧皱,看是各种矛盾的心情绞缢着他。

“孙阁老啊,还请当机立断!若是发生灾难,且不说伤亡,或许天下百姓会认为这是天谴!” 徐光启急劝着。

“天谴?”孙承宗内心一亮,“若是天谴,大明的百姓会怎么看?” 忽然间,他袖着手缓缓走到徐光启身边,双眼甚是冷静,“子先兄,你累了,回去休息吧。你是礼部侍郎,天变一事,还请张应侯的钦天监去探测。”

徐光启心急如焚说:“孙阁老啊,京师百姓的命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李思诚听到孙阁老说着“礼部侍郎”这四个字,他当场明白,他是礼部尚书,也就是徐光启的顶级上司,于是他直接叫着其名:“徐光启,你先下去,钦天监的人都没有预测出地震飓风,难不成你一个礼部侍郎看得出。且不说朝廷中人、商贾百姓,就算是皇上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天变,说不定别人还会参你一个妖言惑众,到时老夫也保不了你!”

徐光启掩面而泣:“我还以为三位是大明的忠臣,想不到也是一般见识。”

陈子龙一边扶着徐光启离开,一边呼了口气,他终于明白今早那老者说的话:“难道就只有东厂会吃人吗?!”

其实孙承宗、李思诚和秦聚奎都有着另外一个想法,历朝历代若是发生天灾人祸,无不被视为“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通常皇帝就会下罪己诏,然后群臣就会聚而攻击所谓的奸臣误国,从而将政敌连根拔起。

秦聚奎算计着:“若徐光启预测成真,天启必然威望大跌,只要信王平安无事,天下人就会视信王为真命天子,信王必成大业!我何苦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措施。”

李思诚内心想着:“魏忠贤虽然称为九千岁,但是以他的势力也只能在京畿附近鱼肉而已。前些时候,魏忠贤派锦衣卫去苏州缉拿东林党人,当地百姓个个义愤填膺,文徵明的曾孙文震亨带领苏州书生百姓阻拦负责此案的阉党成员。锦衣卫见群情激愤,竟然假用更为狠辣的东厂名号去恐吓民众,想不到民怨更是鼎沸,怒把锦衣卫军官们包围痛打,当场打死一人,其余锦衣卫抱头鼠窜负伤逃跑,不可一世的东厂锦衣卫在江南沦为笑谈。事件发生以后,东厂特务诬告苏州民众造反,企图截断河流,抢劫漕运。魏忠贤又惊又怒,本欲派兵镇压,但当地百姓仰慕我们东林党人的不屈气节,暴打阉党后主动揽下所有责任。壮哉苏州五名百姓自动投案,临刑时,五人相顾笑谈,痛骂魏忠贤,引颈就刃,慷慨赴义!魏忠贤畏于宁犯天条、莫犯众怒,也只好不了了之,而平日狐假虎威的东厂、锦衣卫更是不敢跨出京畿地带横行。若是京师发生这等天灾,我等大可借此机会弹劾魏忠贤祸国殃民才有此天谴,将阉党一网打尽!”

孙承宗暗自叹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大明能够中兴,孙承宗也只能出此下策。我只希望天启经此一劫,能够痛定思过,励精图治,斩杀魏忠贤。就算皇上有所不测,大明还有信王。只要是太祖皇帝的子孙铲除奸臣、重整河山,我孙承宗也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苍天啊,并非我孙承宗无情,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太祖皇帝打下的江山断送在魏忠贤这阉贼手中!”






此时正是亥时,京师的外城,月黑风高,几个寒鹊听到风吹草动,即刻惊飞,过后的夜间更是幽静到可怕。

水关边有一个小亭子,结构紧凑,造型别致,树叶随风掉落时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落在草丛中,好像在为小草遮风挡雨。虽然起霜了,但凉亭上的那个蒙面男人仿佛一点都不怕冷,他在亭里踱来踱去,不时抬头看着天空,甚是焦虑似的,忽然间闻得二人莲步声,不由十分欢喜。

女真间谍蛇灵(网图)

二人姗姗而来,皆披着黑纱,看其身影架势应是一主一仆。蒙面人连忙跑过去,看是欣喜若狂要按着前面一人的肩膀诉说衷情,却被其身边随从推开。

那主人模样对着仆从轻声说道:“不可造次,你先退下,让我和他单独说几句。”

蒙面人说:“你一切都好吗?”

那黑纱人说:“我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语气甚是冷峻,随后接着说:“你应该知道,袁崇焕叫了令狐公子来京师查女真间谍,你可要小心谨慎,不要误了大事。”

蒙面男人顿了下,看似十分失望,本来还想着和那黑纱人说些肺腑之话,却被那人冷冷打断直接进入主题,于是只好叹口气说道:“萨尔浒之战都过了那么多年,他们能查出什么呢?再说,知道内情的李如柏死了,扬镐入狱那么多年也查不出什么,所有人都把罪责推到了他们两个身上,还有镖头被杀,无人看出半点苗头。”

那黑纱人说道:“你不要轻敌,令狐公子不是等闲之辈,能够在宁远城上帮助袁崇焕大获全胜,在回京路上,我设下了那么多陷阱来杀他,居然全身而退,还折了我不少好汉。”

蒙面男人问道:“渤海故国的鲨鱼使者、鬼城丰都的阴兵鬼差,还有今日中午的湘西骷髅杀手,都是你使唤去杀令狐公子的?”

黑纱人咬牙说道:“只要是破坏我们大业的人,我都要铲除。令狐公子好管闲事,好好的海外风花雪月不过,非要和袁崇焕一起对抗我们。”

蒙面男人不由打了一个冷震,被那黑纱人看到:“你冷了?”

蒙面男人摇头说道:“我不是身冷,而是心冷。你说要铲除所有破坏大业的人,会不会哪天也包括我在内?”

黑纱人说道:“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忠心,我心里亮着很,怎会杀你?”

蒙面男人激动说道:“不是忠心,是痴心。为了你,我不惜卖国卖主卖弟兄,而今还潜在明廷为你。。。”

那黑纱人见此,走到蒙面人身边,用手扶着他柔声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对我的付出,我岂能不知?只是大业未成,我不好带着私情,但我答应你,只要办完了件大事,我一定不会负你。”

蒙面人顿时喜上眉梢,“此话当真?只是你那大业何时能成?”

黑纱人笑说:“也就这三五天,我一定让京师天翻地覆,陷入灭顶之灾!到时,大明的江山唾手可得!”

蒙面人说:“我不在乎什么大明江山,我只要你快乐幸福,别无所求,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黑纱人挥手说道:“时候不走了,你先回去吧,免得被人起疑。只要你好好为我办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蒙面人开口看似想叫那人名字,却被止住,“记着,大业未成之时,我代号蛇灵,京师所有的间谍都由我统率。你不要想其他,好好效劳即可。”

蒙面人只好无奈说道:“是的,蛇灵,属下告退。”

看着蒙面人依依不舍消失在夜幕中,随从走了过来说道:“主人,令狐公子已经被引到了绝崖,看来这一次他凶多吉少。”

蛇灵说道:“这一次,我不会让令狐过活着出来,他要不死在悬崖上,要不就死在悬崖下。令狐公子,大明朝堂,接着就是袁崇焕,我全部都不放过。”

那随从说道:“就怕那令狐公子如同猫有九条命,摔下悬崖也不会死。”

蛇灵冷冷说道:“我早料到这一招,所以我派了狼人去崖底杀他。”

随从笑说:“令狐公子在京师据说是风流倜傥、文武兼修,好些女人都为其倾迷,而今看是要死在主人的裙下,也算是死在牡丹下,做鬼也风流。”

看到蛇灵像是不悦皱起眉头,随从低下头,片刻正经问道:“主人,您说这三五天内京师会天翻地覆,莫非就是您说的天变?”

蛇灵道:“天变只是其中一招,我还有后手,让京师陷入火海之中。”

随从问道:“主人,您算出了天变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了吧?”

蛇灵说:“我只能算个大概,也怪我学艺不精就离开了师父,看来我近日要找机会去见师父,算了下,我们也有好长好长时间没见过了。”

冷风吹过蛇灵的面颊,月亮伸了出来,蛇灵的眼睛并不大,那冷酷无情的目光却洋溢着杀气,这份冷酷使得她眉宇间的涔涔细汗和两边乌黑秀发的娇柔之美格格不入,“我本非无情之人,只是无情的现实把我变得无情。”



(时间截止:五月初二亥时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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