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晓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宋丽华,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女人自己叫了将近30年嫂子的女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可以不要父母的房子,父母也可以不给自己,哥嫂也可以不给自己,但是怎么可以连带上伤害自己那个最亲最爱的女儿。那里藏着自己不忍揭开的伤疤和秘密。
30岁的沈晓鸥在一次肾结石偶遇欧阳建国。有缘分的人上天会安排再次相遇,同事介绍相亲对象中再次遇到这个男人,这就是上天给的缘分,缘分到了,就该珍惜。
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组成一个其乐融融的小家,是两个人走到一起之后最大的愿望,可是整整三年沈晓鸥的肚子没有任何变化。
欧阳建国作为家里的长子,父母更是希望能够尽快有孙儿绕膝。
欧阳建国的父亲欧阳春庆和老婆子王爱芝只要儿子回家,就会正面侧面的打听儿媳怀孕没有,老人嘴上说着年轻,赶趟儿。可是那一次又一次的询问就是最好的证明,老人急呀!
沈晓鸥记得有一次回婆家,婆婆公公又问起孩子的事,欧阳建国和爸妈说:“我们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你们都多大了,还不要孩子,趁着我身体还可以,还可以给你们带一带孩子,赶紧要吧!”母亲王爱芝不想给儿子媳妇太大压力,话里话外有理解,也有侧面的催促。
欧阳春庆听儿子这么说,原本坐在炕沿上抽烟,马上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招呼儿子出来一下。沈晓鸥可以听出公公口气里的愠怒。
“你个兔崽子,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说说,你都多大了,说啥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你想等我和你妈死了再要孩子,是不是?你要做什么准备,媳妇有了,你还想准备什么?.......”欧阳春庆开始压低的声音随着情绪的变化而越来越大。
沈晓鸥在屋子里和婆婆面对面的坐着,没有听见丈夫说话的声音,屋里屋外没有一点其余的声响,只有公公一声声的质问从屋外传到屋内。压抑的空气直逼沈晓鸥的心底,她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才让公公婆婆失望的。自己的男人在尽他所能维护自己的形象。
“晓鸥,你别忘心里去,这事不怨你,你爸他就是这臭脾气,他就是看着村里年龄相仿的兄弟们都当爷爷了,着急。”婆婆王爱芝对儿媳耐心安慰。
“老头子,你可别在外面吼了,你累不累,进来坐一会,一会他们俩要回去了。你这样以后孩子们不回来,看你怎么办?”王爱芝右手掀着门帘对着老头子喊话。
“我不进去,他爱走走。”说着,背着手朝院门口走去。离院门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欧阳春庆站住,稍稍回头又迅速转过去,喊到:“他们回去时,你想着把那几个鸡蛋给他们拿着。”说完话,欧阳春庆转身出了小院。
留下屋里三个人相互看着,王爱芝露出苦涩的笑:“你们俩别忘心里去,你爸就是这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说着,站起身走进里屋,端出来一个圆形的笸箩,里面放着有二三十个土鸡蛋。
“晓鸥,建国,家里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拿的,把这些土鸡蛋拿着。建国,你可要把晓鸥照顾好些,你看晓鸥太瘦了,来一阵大风就可以刮走,这可不行啊!”王爱芝拉着儿媳的手,摩挲着说。
“妈,鸡蛋我们不拿,留着你们吃。再说,弟弟妹妹他们还在上学,留着给他们加点营养。”沈晓鸥感动的看着婆婆,真诚的说。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回头再有了再给他们吃。”王爱芝不给沈晓鸥推辞的理由,朝儿子使眼色。
“妈让咱们拿着,咱就拿着。咱们吃了比妈吃了她还高兴。妈是不是?”欧阳建国看着眼前自己最爱的两个女人,笑不拢嘴。
“不对,是我儿媳吃了我才高兴,你个大老爷们吃点啥都行。”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沈晓鸥从小跟着哥哥屁股后长大,因为是双胞胎,彼此不分大小,父母也没有区别对待。爸妈整天忙着挣钱,沈晓鸥没有感受过被宠成小公主的感觉。
自从和欧阳建国结婚,自己就成了家里名副其实的公主。不但很少做饭,回到婆婆家更是被一家人宠着爱着。沈晓鸥经常想,欧阳建国就是她这辈子值得用一生去爱的爱。从家里搬出来,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的提醒,欧阳建国是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建国,回头咱到北京或者天津看看能不能做试管婴儿。老两口着急,咱们总没有孩子也不是个事。”回到自己的小家,沈晓鸥对欧阳建国说。
“孩子来不来是缘分,你的身体不一定适合做试管。人家都说做试管婴儿大人很遭罪的,不想让你太受罪。孩子有更好,没有咱们两个退休后周游天下也蛮好的。”沈晓鸥被欧阳建国搂在怀里说。
“我也想要个孩子,谁成想这样啊?”沈晓鸥在丈夫的怀抱里呜呜的哭出声来。
“你愿意尝试我陪着你,但是不允许你太受罪,可以吗?我们可以没有孩子,但是不能为了要孩子而伤害你。”欧阳建国双手捧着妻子的脸,严肃的说。
沈晓鸥抿着嘴点头,欧阳建国轻轻拭去妻子眼角的泪,一个浅浅的吻把两个相爱的人连接在一起。
被爱的人是幸福的,心里有可以爱的人生活有奔头。
当年沈晓鸥暑假到来,欧阳建国放下工作陪媳妇到天津检查。经过各方面检查医生给出结论,沈晓鸥的身体不具备怀孕的条件。
在模糊让人不知所措,同样也可以让人心怀希望。沈晓鸥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流泪不止。
为了安慰沈晓鸥,欧阳建国提议再到北京检查。
“北京医院接触到的病人更多,没准对你这种情况有办法。咱们再去看看,如果实在没办法,咱也不折腾了!把身体养的棒棒的,咱们有时间就去旅游。人生活一次,高高兴兴的才对。”一次次给妻子擦去眼泪,欧阳建国在妻子面前一直把持你高兴我才能高兴的原则。
沈晓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长时间,欧阳建国就那样静静的抱着她,看着她流泪。哭累了,沈晓鸥慢慢抬起头看男人那张帅气的脸。
“建国,我们离婚吧!”沈晓鸥说的淡定,但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离婚?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吗?”欧阳建国想不到妻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是家里的长子,爸妈年龄越来越大,不能让他们空等一场。”沈晓鸥边哭边说。
“爸妈不会白等一场,还有建成,建成将来也会娶媳妇,也可以生孩子。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也不允许你这么想。我和你结婚是想和你组成一个家,不是想和孩子组成一个家。我们都希望我们能够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可是如果没有,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们接受就好。今天我只当你心情不好,说这样的话,以后不允许再说。”欧阳建国一把把妻子紧紧搂在怀中,闭上眼睛感受着两个人的心跳,眼泪流下来。
“这不公平,我不能生孩子,对不起欧阳家,更对不起你,这对你不公平。”沈晓鸥在丈夫的怀里挣扎着,说着。
欧阳建国用胳膊把沈晓鸥搂得越来越紧,“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遇上你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没有孩子,也是上天的安排。我相信因果,一定是前世我做了错事,我做的不够好,所以这一辈才没有让我有孩子。是我连累你,跟我一起受委屈。”欧阳建国再次把妻子的脸从怀里慢慢抬起来。
“晓鸥,你记住了,你是我欧阳建国这一辈子认定的人,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不允许离开我。除非有朝一日,我们有一个人要长眠大地,否则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即便到地下,我们也要永远不分开。”
听着丈夫的话,沈晓鸥泪如雨下,自己何德何能,遇上这样的丈夫。自己该如何回报他无私的爱与包容?
“今生我们认定彼此,我们就不要轻易放弃,我们到北京去,听你的,到北京去,我们再看看。”沈晓鸥终于被丈夫的话打动。
“这才对嘛。”欧阳建国看妻子不再流泪,自己才露出笑容。
功夫不负有心人,从天津到北京奔走多家医院终于有医生给了希望。
“你虽然每个月没有例假,但是每个月你也会出现周期性流鼻血,这也是雌激素分泌的一种表现。开一些中药调理一下,或许有希望可以怀孕,至少可以尝试试管婴儿。”医生的话,让两个人瞬间笑逐颜开,看到希望。
从北京返回家中,沈晓鸥一路都带着浅浅的笑,欧阳建国的肩上多了一包又一包中药。沈晓鸥开始了以药代替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