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7《行走湘西》之十

欧姆龙计步器显示,4月22日这天,我的步行总数为20334步,折算里程大致为9.5公里。

凤凰古城面积不大,江南较之江北,景点及商铺更加密集而热闹。由“凤凰城”影壁沿东正街直向东而行,途经“天后宫”和“田兴恕故居”,一概过门而不入,在“百年边城茶庄总店”购买安华黑茶一块,店家是个相貌清爽的年轻人,见我一身行囊,热情邀请我坐下喝杯茶,歇歇脚再赶路,说这小城景致,需得静心慢慢品来。茶舍之内昏暗阴凉,与外面街道酷热不同,登时让心境平和下来。黑茶属发酵熟茶,醇厚温润,饮了几杯,店家还要添水,我说不必了,趁天色将晚,想多看些风景。他笑一声,也不强留,微微站起身,算是与我道别。

折向南边街,巷道愈发狭窄,仅能容两三人并行,两边店铺音响轰炸,见招牌上书“清吧一条街”,不知这“清吧”从何说起,我却被震耳欲聋的音响,打乱步幅。

于窄巷穿行,不见日月,无辨南北,手持地图也看不出究竟,索性随着人流,簇拥着,朝着未知的深深街巷走下去。于旅游,我们时常因方向和目的地所困扰,仿佛目的地是正途,而其他风景都是旁门左道,于是有人拿着地图焦急地赶往“古城九景”,忽略身边一干美色。我似乎已经迷失了方向,但祖辈告诫我,“鼻子下面长条路”,意思是我们有嘴,能发音,会说话,迷路了便去问路。

水门口12号,“湘饰”门店,中年男子,生意清冷,我进去搭话,递烟给他,他说店内都是服饰易燃品,叫我莫要吸烟。听他口音不似本地人,询问他故乡哪里。回答是河南人,我说我正是由河南来,谈话气氛顿时亲切起来。他转而说出几句乡音,甚为熟悉。不免大喜,又问详细,他说是南阳宛城区人。我爆发出令他诧异的大笑,因为我父母籍贯许昌禹州,正与南阳接壤,乡音亦近,于是也用蹩脚的乡音与他对答,赶忙掏出本来,要他写字。

看到我要他写字,中年男子突然羞涩腼腆起来,忙不迭地挥手,说自己没读过几年书,写不好字,我不依不饶地强求。在此时刻,门外不断有游客进来挑选物品,我戏说看我给你带来这许多生意,又是他乡遇同乡,无论如何要给我写点什么。他终于拗不过我,捏着笔杆思虑许久不知如何落笔。有游客询问价格,有游客挑选物品,生怕耽误他生意,我便说,写下你的姓名吧。于是,他定定神,写下“河南南阳宛城区刑怀阳”。

一边麻利地取货收钱,一边在我摊开的地图上指点,店内游客愈发多起来,他已无暇顾我。

走出店门,我道一声“大哥,走了”,他正在用竹竿取挂在高处的衣服,一回头,目光短短地与我碰在一处,也不言语,只是与我刚踏进店铺时一样,热情而又淡然的笑容。

过了志城关,从深深的巷道中挣脱出来,又看到宽阔疏朗的沱江,一座桥梁横跨河面。

这座桥,叫风桥。风桥之外,是雾桥。

依照地图的指示,此时的我,已到了古城的最东边。

坐在河畔,不远处是一座塔。我拿出手机,尽量将镜头接近水面,拍摄那座塔在水中的倒影。一低头,我的倒影也在水里,随着水波晃动,一点点晕染出去,扭曲而零碎,拼不成完整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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