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细读“张爱玲”,至少,她可以静心

一个偶然机会,我发现某电商平台有卖张爱玲散文集《华丽缘》纸书的,便随手点开了页面。

竟然是港台原版!竟然是竖排繁体!竟然价钱不便宜!

接下来,看看买家留下的评论,结果有点失望——没有得到我想要的资讯。

我向来对繁体中文很亲切,尤其是竖排版的。这里我多说一句——所谓横排版的文字,是从左到右、从上到下阅读的,而竖排版的,则是从上到下、从右向左阅读的。

我首次接触竖排繁体中文书籍,是1967年。那年我12岁,刚上小学5年级,突然,学校乱了,接下来,竟然停课了。

母亲为了拴住我那颗越来越狂燥的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本竖排繁体中文的《红楼梦》,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其余时间,都逼着我念那本发黄又卷边的书给她听,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她。一开始,我念得磕磕巴巴,渐渐的,我念得越来越顺畅。

从那以后,我迷上了看书,尤其是大部头书。

难道这是冥冥之中的定数或点化吗?在我将近70岁的年纪,又一次遇到了竖排繁体中文版的书,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张爱玲的书?于是,我毫不犹豫下了单。

中间仅隔一天,这本书便来到我面前——厚厚的,沉沉的,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新书味道。

张爱玲的书,好久以前接触过,但读着读着便淡化了耐心。前些年,被文友热情所裹挟,再次捧起她的书,读着读着,竟又读不下去了。总体感觉,婆婆妈妈,啰里啰嗦,絮絮叨叨,好像一个嘴碎的老婆娘,在我耳朵边上喋喋不休诉说着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还夹杂着牙齿没有刷干净的口臭味。

最近这段时间,促使我不知不觉读下去的,是张爱玲的写作风格和写作手法:文笔细腻,语言精炼,行文大气,没有一句话甚至没有一个字是白写的,从头到尾都在互相呼应着,都在表达着深藏的多重主题,好像一幅幅工笔重彩油画,视线所到之处,每一次都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

咦?这简直奇了怪了啊!于是,我在照顾病中老爹的忙碌中,只要有一点点闲工夫,就会捧起张爱玲的书,即便之前再如何心烦意乱,只要读上三五行,心绪便会不知不觉入定,全身心地沉浸在张爱玲笔下所营造的氛围里——尽管她写的大多是近百年前的小人物的或卿卿我我或闲情逸致或窃窃私语,但是也一样能够紧紧抓住近百年后年近七旬的我。

这本张爱玲散文集,收录的是她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53篇文章,距今已有80多年。那时段,1920年出生的张爱玲刚刚进入20岁,正处写作鼎盛期。

张爱玲的散文,每一篇的每一个字,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她把她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所悟、所惑,用沉稳的情绪,用冷峻的笔触,借助文字呈现给读者,拜托读者和她一道去感觉、去感知、去感受。与此同时,不知不觉间,读者已经心甘情愿地被她所营造的人文氛围所感染、所征服。

倘若读者心性浮躁,或是违和感太重,那是读不懂甚至是读不下去的。冥冥之中的她,一方面,会不屑于与您为伍,一方面,也是会伤心落泪的。

目前我看过的篇目中,很能打动我的,是那篇《爱》,文尾那段我看了两遍就可以背诵出来:“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还有这篇《谈女人》,有一些经典语录,摘录如下。

比如:“一个男人真正动了感情的时候,他的爱较女人的爱伟大得多。可是从另一方面观看,女人恨起一个人来,倒比男人持久得多。”

比如:“对于大多数的女人,'爱'的意思就是'被爱'。”

比如:“男人喜欢爱女人,但是有时候他也喜欢她爱他。”

比如:“时间就是金钱,所以女人多花时间在镜子前面,就得多花钱在时装店里。”

比如:“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说你不是一个上等人。”

比如:“男人夸耀他的胜利——女子夸耀她的退避。可是敌方之所以进攻,往往全是她自己招惹出来的。”

比如:“现代婚姻是一种保险,由女人发明的。”

比如:“多数的女人说话之前从来不想一想。男人想一想——就不说了!”

这篇文章的最后一段,有着别样的表达:“以美好的身体取悦于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职业,也是极普遍的妇女职业,为了谋生而结婚的女人全可以归在这一项下。这也无庸讳言——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其实也没有多大分别。”

当然,这篇文章中还有很多很多这类金句,恕我不再逐一分享。

这部散文集里,还有《论写作》、《天才梦》、《私密》、《华丽缘》等名篇,其中不乏串串明珠在闪烁在璀璨,吸引着读者抱着崇敬的眼神逐字逐句地去拜读、去欣赏。

张爱玲的大作,都是不可以一目十行匆匆而过的,那是一种对大作家的不尊重,或是对大作品的一种亵渎。而是应该在更深夜静时分,拔掉网线,关闭手机,在夏天沐一身清凉,在冬天拥一床温暖,独自一个人,手捧她的文章,平心静气地读,读着读着,您就会在不知不觉间置身于文章的情境之中和意境之中,而忘记了自己的曾经、所在和所有。

此外,这部散文集里,还收录了张爱玲的好多幅简笔画(速写?)。看了这些画,得知她的绘画造诣也何曾了得!她用极其简单的线条,就能够把一类人物的精气神给精准地勾勒出来——活生生地触手可及,足以使当下一些牛皮哄哄的著名画家自惭形秽!

好了,受篇幅所限,我暂且就分享这么多吧,随着阅读的进程,我还会续写新的心得,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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