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河马
夜阑时分,正在酣睡的我,被一记沉闷又巨响的轰隆声给惊醒,力量的生猛,如同口径大炮筒发射时的声响一般无二,尤其是这种一阵接着一阵,一声高过一声的频率,让睡眼惺忪的神态,似乎有种梦靥般的不自在感。况且,萦绕在耳畔的回荡声,清晰又准确的告知于此时迷糊的意识里,两个陌生又阔别许久的字眼:春雷。
屋外的雨声,携同着雷声,堆堆叠叠的占据着整个房间,床头左边的暖色感应灯,静静地敷在墙上的插座上,我无意识的伸出左手手掌,以刷卡的动作,从上往下轻轻一晃,即刻亮起熹微的灯光,仿佛这是一种心灵之光,冲淡着四近的黑暗,让乌漆漆的天花板,生出一股朦胧的意境。
我摆弄了一番姿势,从侧躺转向平躺,紧接着再把枕头的位置,从边沿移至了后脑勺的中间,继而用右手手背搭在冰冷的额头上,洋装成入睡的样子,可窗外的雷雨声,依然不止的高亢着,仿佛想要叫嚣着甚么誓言,铿锵有力的狂风,正摆动着窗框,发出阵阵芜杂的异响,略微比噪音显的友善些,可依然还是被惊扰的无法入眠。
雷声的响动,分外鲜明,宛若波荡起伏的高低音之间,少了一股中音的协调,失了些雨夜的妙趣,我本想起身打开音响,播出一首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估摸着定能与此刻的情景相得益彰,可时间的枷锁,限制了我的冲动,毕竟还是不合时宜,太过扰民。
尽管如此,可脑海中仍然浮现起马克西姆那“弹指如飞”的形影,饱满又慷慨激昂的节奏,那是一种青春的活力,生命的活气,灵魂与时空的交融,如同此刻的雷声一样的深邃又充满着未知,未知它何时能进入高潮迭起的旋律,何时能滑入汹涌澎湃的节律,这些都给人一种迷蒙的等待,亟待着它的出现,同时又翘盼着它的消逝。
心猿意马的思绪,似乎让此刻寂寥的夜,显得格外的漫长又阒静。这是种状态,天马行空的遥想下的憨态,惘然若失的寻觅着冀望的形态,如此一来的情态,就这般冗厚又低沉的安放在此时的心田里,辗转反侧的形骸,令我生出了一股怏怏不悦的气息,继而导致身心无法在顷刻间悄然入梦,仿佛失眠的号角,正向我款款吹响。
毋庸置疑,我此时的内心并不想闭目养神,可理性的意识,仍在倔强的勒令着形骸,强行进入所谓的睡眠状态。似乎这一切的“好意”都是徒劳的,因双眸依然还在目不转睛的谛视着眼前的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一种高而望不到穹顶的感觉,同往日印象中的记忆大相径庭,甚至心都跟着这股漂浮感,悬在半空中摇曳着,盘旋着,竟如此的令我生厌。
仄陋的屋舍,还是黑魆魆中夹杂着空荡荡。诚然,唯有这方寸之地,还在越发的变得沉寂,内心深处能强烈的察觉到一股砥砺的劲力,那是发自灵魂的竭力,以削弱今夜此时的风雨交加,以稀释即夜此刻的电闪雷鸣。
河马先生,书于寒舍一隅
2020.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