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 || 墨脱:我的应许之旅(一)

本文写于2021年1月19日

没去过的地方,我脑中鲜少有概念。即使看书本中的文字,我的想象力也浮于表面。非得去体验一番,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就如我当年没来西藏之前,觉得这里的人还处于古代阶段;没去尼泊尔之前,认为那里的人还生活在丛林之中。等自己真正踏上那片土地,看到那些人的生活,无知才会彻底远离。很多人对某些地方抱有偏见,可能他们有的一辈子也没去过那些地方。

人,不可有井蛙之心。

墨脱对我来说,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听说是全国最后一个通公路的地方;听说生活着极少数的门巴和珞巴族;听说有条布满蚂蟥的徒步之路;听说被称为“莲花圣地”,神圣而隐秘。总之,人会被传说所吸引,会被神秘的事物所倾倒。而进墨脱的路路况极差,曲折艰险,常常因为发生事故而封锁道路。这又为墨脱增添了很多传奇色彩。

我在西藏呆了两年了,基本上都在拉萨生活,拉萨之外的地方很少涉足。我是有走遍西藏的愿望的,墨脱也是我向往的圣地之一。去年读完了廖东凡老师的《墨脱传奇》,当时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本来有机会到墨脱的,不过没能成行。

我久呆拉萨,需要到海拔低的地方去吸吸氧,然而因为疫情,我又不愿折腾回内地。墨脱县城海拔不到1000米,据说和成都一样,这次我下了决心去墨脱。

虽然不幸的2020年过去了,但不幸的事在2021年还持续着。新冠疫情在河北又爆发了一波。快要过年,人员流动很大,多地出台政策要求跨省出行必须要有核酸检测报告。我有诸多担心:墨脱会不会也要核酸检测报告?之前很关注墨脱,新闻每隔一段时间就说公路因为滑坡泥石流封了在整修,现在墨脱的路修好了吗?

还好我之前认识了一个小姐姐,她在波密工作。她告诉我,现在路况很好,可以进墨脱,单进双出。我在网上订酒店,发现都是120块以上的房间,我计划在墨脱住一个月,房费对我来说太昂贵。我问她墨脱有没有便宜的小旅馆,她说有,只不过没登记在网上而已。我放心了。

我在网上找到县政府的电话,打过去问墨脱现在能不能进,需不需要核酸检测报告,对方问清楚我的情况,又问了一下主任,说能进,不需要。我心花怒放。

出发的前一天我去千佛崖点了灯,祈愿这次墨脱之行顺利。

去波密的车票

第二天一大早,我摸黑起床,坐公交到了柳梧汽车站。我问有没有直接到墨脱的车。售票窗口的售票员说没有。她说可以先坐到林芝,然后再在林芝坐车去墨脱。因为认识的小姐姐在波密,我就说先去波密。现在进墨脱的路只有一条,就是从波密的扎木镇到墨脱。政府正在修另一条,从派镇到墨脱,不过还没完工。汽车的终点站是昌都芒康,我到波密下就可以了。30座的客车,里面只坐了七八个人。九点从拉萨出发,很快就驶出了拉萨市区。

植被过渡1
植被过渡2
植被过渡3

我曾多次前往林芝。2019年三月在林芝做义工,还曾徒步到波密看桃花。下半年考研去过两次,一次报名一次考试(因为我没拉萨的居住证,也没工作单位证明,无法在拉萨考)。2020年我还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做了一个月的义工。总之,整个西藏,除了拉萨,我对林芝最熟。这次再去波密,走同样的路,我内心有些厌倦。乘客藏族人居多,我不愿交流,要么拿着kindle看书,要么望向窗外看风景。从拉萨出来,可以见证“一棵树的成长”。拉萨山上光秃秃的,只有零星的矮草。而到林芝的一路,从低矮的短木向茂盛的大树过渡,犹如经历了一场由简到丰的植被盛宴。

进入色季拉山
色季拉山山顶

过米拉山的时候,只看到一层薄雪。米拉山海拔5000多,现在又是冬季,颇不正常。而下午过色季拉山的时候更奇怪,色季拉山的山顶一片阳光,温暖平静。我19年三月份徒步这里的时候,下午起了狂风,漫天飞雪,遮天蔽日。

车子在色季拉山前一个茶馆停下休息了很长时间,我一度以为快要走了。却不知道司机去了哪里。停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有点着急。这个时候后面有一个大哥喊我帮忙,他的手之前被烫伤了,正在换药,需要缠纱布。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是右手的手背,当时已经放上了像奶油般的药。他让我按住纱布,他左手给缠上,然后用药用胶布再黏住。我没看到他的手到底烫成什么样子,只看到大拇指肿着,发白。我问他疼不疼,他说一点也不疼。我说烫伤的时候疼吧,他说当然疼。我突然觉得他有点眼熟,就问他是不是司机。他说是。说着,他就去开车了。我的心情突然就奇妙起来。这一路都是山路,司机手受伤了竟然还开车,这也太危险了吧。

鲁朗林海,无缘见到南迦巴瓦峰

下午车上的人很明显坐车坐的很疲惫。我后面有一个小伙,一直在看抖音。我听到有一条抖音的内容是一个人问,听说你们西藏人民还住在帐篷里,接着另外一个人说,是的,我们的房子都是盖着玩的。接着又问,听说藏区现在还用不上电,又是一个调侃的回答。后面再问藏区的人是不是吃不上米饭。回答的很滑稽。具体回答了什么我忘记了。

车子从色季拉山一路向下,经过鲁朗小镇到东久、拉月,排龙海拔1900米,是林芝海拔最低的地方。某个时候在这段路上我感觉就像自己在下沉一样。接着车子又行驶到通麦、古乡,到波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波密是第一代藏王的故乡。据记载,母系时代波密有一妇女,和一个叫乌白然的男人生了九个儿子,最小的儿子聂赤藏布因为长相奇怪,被当地人视为怪物。后来他被赶出部落。他前往山南,在那里遇到几个牧人。他们觉得他长相不俗,举止不凡,和他们很不同。以为他是上天派来的,就抬他回部落当了王。他便成了第一代藏王。

车子停在离县城还有五公里的一家藏式旅馆前面。一共有四个人在这里下车。司机说我们可以拼车去县城,不过路边黑咕隆咚的,基本上没有车。还好一起下车的有个大学生家里开车来接他。是一辆面包车。他在南京读大学,放假了,前一天飞到拉萨,然后从拉萨坐车回波密的家。他挺喜欢内地,也爱家乡。我说波密特别美他很高兴。车上一起的还有一个云南小伙,他从香格里拉骑摩托到拉萨,呆了两天,然后把车低价卖了,准备坐车再从芒康出西藏回云南。我说我在拉萨呆了两年多了,他一直嘟哝着说拉萨有什么好呢,除了空气干净点。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我早上就在网上订了波密的青旅,一个八人间的床位。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他们是一起骑行的,骑摩托车,从拉萨骑下来,打算走察隅回云南。我问他们去没去过墨脱,他们说去过。我说我准备去。其中一个人说墨脱物价很高。我问多高。他说辣椒在波密五块一斤,在墨脱就十块一斤。我听了有点唏嘘。另一个人马上说不贵不贵,你去就是。那意思好像在说,去了之后吃了亏别找他们。

之前认识的那个小姐姐说进墨脱是单进双出,而他们俩说是双进单出。我立马微信问小姐姐,她之前给了我司机电话,说可以直接打电话问司机。司机说明天是进墨脱的日子。果然是双进单出。我本来还计划在波密待一天的,看来也计划不如变化快。司机告诉我如果进墨脱的话早上八点来接我。我答应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睡觉。发现自己带的充电线拿错了。本来是小头那个,我拿的大头那根。手指甲也很长了,想着出门之前剪一下的,或者带着指甲剪。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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