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点忐忑
苏恒灰色的生活，出现了七彩的霓虹。他开始盼着下班，然后和沈阳腻歪在一起。即使他俩做着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也觉得心里甜甜的。
“沈阳，想去我家看看吗？”苏恒在邀请她。
“好啊。”
车子疾驰，一路向北。他俩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区。
“请进。”苏恒打开了门。
屋子空间很大，布置简单，装修偏美式。
“快坐下歇一会儿。别光站着，喝水。”
“嗯嗯。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以后你就是这儿的女主人了，也是你的家了。我会在房本上加上你的名字的。”
“嗯？你说啥？可是咱俩并没有认识很久呐？你确定？”
“我心里很确定。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我很珍惜你。时间长短不是问题，我这个人一根筋，反正就是你了。我要死磕你一辈子。”
沈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点开心，又有点害怕。她害怕执着的人，她不想自己害人。
苏恒见沈阳不说话了，紧张起来，是不是自己哪句说的不对，惹得她不开心了。
“沈阳，你放心，我会和你结婚的。以后我都听你的。”苏恒紧紧握着沈阳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又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
“苏恒，对不起，我还不想结婚。咱俩多谈谈恋爱不好吗？”沈阳语气恳切。
“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结婚吗？现在不流行一句话吗？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我不是流氓，我要对你负责任。你是不相信我吗？”苏恒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可我现在只能跟你谈恋爱。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和大多数夫妻一样，生孩子，相伴一生。只是咱俩不能结婚。”
“为什么？”苏恒有点生气了。
“没有为什么。”沈阳的音量也提高了许多。
“你是在耍我吗？”苏恒的语气透着骇人的冰冷。
“我没有。”沈阳看着苏恒，无比真诚。
“你就是。”苏恒急得跳脚了，“算了，咱俩的关系到此结束吧。我就当从没有认识过你。你走吧。”
“好，结束就结束。”沈阳下了楼。苏恒站在落地窗前，远远看着沈阳，见她打了车，远去了，心里空落落的。
这个夜晚，又有两个百无聊赖的人要失眠了。
两个多月过去了，冬季的第一场雪也下过了。苏恒和沈阳没有联系过，他们消失在了彼此的生命中。
沈阳不是没有想过苏恒，她不明白苏恒怎么就能做到一个电话都不打给她呢？做不成恋人，也还可以做朋友。况且说分手的还是他。是啊，苏恒毕竟不是他。沈阳打开钱夹，看着里面早已磨花的少年的脸，沈阳不知道抚摸过多少遍了。是他的话，是不会让自己等待的，他懂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懂她，更知道如何爱她了。
沈阳感受到自己的心在结冰，一点点，一片片，蔓延开。就当苏恒是自己人生的一个小意外、小插曲吧。也许苏恒早已把自己忘记了，男人总是无情的。
沈阳按部就班地工作着，闲余时间搞着自己的创作，喝点小酒，酒精真是好东西，总能激发人的灵感。日子又不好不坏地展开在沈阳面前，直到有一天……
“沈阳，外面有个老太太找你。”日报社的软萌妹雨萌跑来告诉沈阳。
“好的。我就去了。”
沈阳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急匆匆地出去。定睛一看来人，她并不认识呐。
“沈阳，你没见过我，估计不认识我。”
沈阳一听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你是？”
“我认识你小姨。我跟她要过你的电话号码。那天晚上给你打过电话。”
“哦，你是舅妈。”沈阳恍然大悟。
“嗯，沈阳，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您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去看看苏恒吧。他状态很不好，我怕他会出事。”舅妈的语气中充满恳求。
“这……我。是他要分手的，舅妈。”沈阳仍然记着苏恒说了多么绝情的话。
“算是舅妈求你了。好不好？”
“我。我不想见他。”沈阳接着说。
“你们这两个小孩怎么都这么倔呢？谁都不懂得让一步。何必那么骄傲呢？”
“也许我跟他有缘无份吧。”
“难不成你们连朋友也做不得？”
“可以啊。是他不要。”
“沈阳，恒恒心里有你。我能感受到。他的性子和他爸爸一样，事情都装在心里。我怕他会憋出病。你知道他爸爸是怎么去世的吗？”
“因为苏恒的妈妈，他伤心得……”
“是，他爸爸跳了海，自杀，他爸爸去海里找恒恒的妈妈了。所以恒恒很小就学会了游泳，他是想救他们的。”
沈阳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会是这样的，那苏恒会不会……应该不会的，他俩才认识短短几个月……他又能对自己有多少感情呢？
“阳阳，这是苏恒家里的备用钥匙，有时间去看看他吧。”舅妈眼神恳切，把钥匙塞进沈阳的手里，离开了，留下沈阳一个人在原地发着呆。
舅妈走后，沈阳变得心神不宁起来，工作也打不起精神。她时常看看桌上舅妈留下的钥匙。终于挨到下班了，沈阳心里乱七八糟的，去不去看看苏恒呢？她不太想去看苏恒，又怕苏恒出事。应该不会出事吧？一个大男人，还能没点承受能力。可她又不放心，如果因为自己苏恒出了事，她会内疚的，她不能害人呐。
正当沈阳还在纠结中时，她已经拿着备用钥匙站在了苏恒家门口。她的心控制不了自己的腿脚，她的腿脚不听使唤了。
进了门，沈阳看到，桌子上是早已凉透的饭菜，筷子摆放得很整齐，显然没人动过。估计是舅妈做好了饭，苏恒没有吃吧。沈阳走到卧室门口，从门缝里，看见苏恒安静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床头柜上摆的是瓶瓶罐罐的药。苏恒是病了吗？让他睡会儿吧。沈阳想着。
沈阳来到厨房，把饭菜又热了热。苏恒听到厨房的声响，说着：“舅妈，你别忙了，我不饿。”原来他睡觉这么浅呐，还能说话，看来还活着呢。沈阳笑笑，那就放心了。
沈阳静悄悄地走进卧室，她站在床前，细细看着苏恒。其实不戴眼镜的苏恒还蛮清秀的，和个书生似的，睡着的样子安静得像个婴儿。沈阳拿起床头柜上的药，挨个看着，有消炎的，有退烧的，还有一瓶安眠药，沈阳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没错，是安眠药，他是睡眠不好吧？还是？
苏恒醒了，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人是沈阳吗？还是自己在做一场梦？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坐起来，一把将沈阳抱在怀里又摁在床上，粗暴地吻着她，说道：“沈阳，你混蛋，你怎么就能丢下我呢？我不好吗？”
沈阳用尽全力挣扎着，说着：“苏恒，你要干什么，你清醒点。”沈阳趁势咬了他一口。
苏恒皱了一下眉头，他放开了沈阳，原来一切都不是梦，沈阳真的来了。
“对不起，我没有伤到你吧，我刚才不好。沈阳，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视你为心头的珍珠，我不会碰你的，如果我们没有结婚的话。对不起，我刚才脑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差点干了件急坏的事。”苏恒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他用双手抱着头。
“你是个好人。”沈阳柔声说着。
“我不要你给我发好人卡。”苏恒有些气愤。
沈阳不说话了。
“沈阳，你告诉我，你不喜欢我吗？只要你说不喜欢我，我绝不纠缠你。”
沈阳依旧不说话。
“沈阳，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能和我结婚？你说啊，就算是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呐。你要急死我吗？”苏恒像是快要失去理智了。
“我……”沈阳刚开口，又把话咽回去了。
沈阳从随身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了一个地址：碧水苑198号
“苏恒，明天有空的话来这个地方，我在这儿等你。”
沈阳留下纸条起身要走，临出门前，转过身对苏恒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自己。饭菜我又热了热，你要记得吃。”
沈阳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偷偷拿走了苏恒的安眠药。苏恒，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
2019.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