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继续品读《论语》第十八篇“微子篇”,本篇集中地记述了孔子在出仕问题上的观念和原则。孔子历经挫折,终究未能在仕途上完成自己的使命,但他对学生的教育始终贯彻着他的出仕原则,在本篇也得到了充分表现。
在上文品读了“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文中提到,子路跟随孔子的路途中掉队了,路上遇到一位丈人,就是类似拿着农具在干活的农民。
子路问他是否见到了自己的老师。不料这位丈人就吐槽子路。
丈人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手脚都不劳动,五谷分不清,这种人凭什么做老师?
这个丈人很有可能是“农家派”。春秋时候有一派就叫“农家”,认为人必须耕作,其他的事都没有意义。
丈人说完子路后就继续去做农活。子路被训后,拱拱手呆呆的站在旁边。
老人家忙完,看子路这个态度还不错,于是决定留子路吃饭,还专门为子路杀了鸡,做了米饭,好好地款待他。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叫出来,向子路行礼。
子路第二天出发,找到孔子后,向孔子说了丈人的事。
孔子说,这是高人,让子路回去,邀请老人家过来聊一聊。孔子想跟老人家认识一下。
子路赶回去,却没有看到丈人。这时,子路就说了一段经典名言。
继续下章: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
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
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注译:
逸:同“佚”,散失、遗弃。
虞仲、夷逸、朱张、少连:这四个人的身世无从考证,从文中意思看,应该是没落的贵族。
放:放置,指不再谈论世事。
原文解析:
被遗落的人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
孔子说:“不降低自己的志向,不辱没自己的身份,就是伯夷和叔齐吧!”
又说:“柳下惠、少连降低了自己的志向,辱没了自己的身份,但言语合乎伦理,行为经过考虑,也就是如此罢了。”
又说:“虞仲、夷逸,避世隐居,放肆直言,立身清白,弃官合乎权宜。我就和他们不一样,没有什么可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有感解读:
“逸民”就是那些隐逸山林的人。孔子在梳理从商到周期间有名的隐士。
孔子在对古代隐者的论述中指出了逸民的不同操守,并从对比中表达了自己与他们的不同之处。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儿子,因周武王伐纣,而不食周粟,最后饿死在首阳山上。
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过隐居的生活。
孔子把这些人的行为归了类——
伯夷、叔齐叫“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彻底不合作,不说软话,也不配合。孔子说,他们的气节很高。
柳下惠、少连属于“降志辱身”。柳下惠数次做官,数次都被罢免,但还不离开。少连也属于这种情况,愿意合作,也能够坚忍地承受这种屈辱。
“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中”念zhòng,“言中伦”意思是符合伦理纲常,“行中虑”就是做事深谋远虑,“其斯而已矣”是说柳下惠、少连也还是值得认可的。
虞仲、夷逸这两位属于“隐居放言”。“隐居放言”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躲在山里,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所以什么话都敢讲。
第二种解释认为,“放”有流放的意思,意思是躲到山里去,什么都不说了,不干涉尘世,不发表言论。他们“身中清,废中权”。“身中清”就是立身符合清白的原则;“废中权”是指抛弃这一切,废掉自己在官场上的未来。
在孔子看来,以上三种“逸民”都是可以效仿的。
最后,孔子说:“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孔子说,我就和他们不一样,没有什么是一定可以或者一定不可以的。
“无可无不可”是一种柔软的生活态度,是孔子的处世原则之一。这种态度的核心就是中庸之道,就是通权达变,进退出处皆可。
孔子已经掌握了通权达变的原则:义之与比。只要合乎义,怎么做事都行。躲在山里可以合乎义,出来做官也可以合乎义,或者教书、编书,只要合乎义,都是有意义的。
当一个人以大义为导向,认为自己的名声、地位等都不重要时,他的状态就是“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当一个人降低自我的诉求时,生活的选择空间就大了很多。不需要非要隐逸山林、明哲保身,也不需要非得入世、出人头地。
继续下章:
太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
三饭缭适蔡;
四饭缺适秦;
鼓方叔入于河;
播鼗武入于汉;
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
注译:
亚饭、三饭、四饭:都是乐官名。干、缭、缺是人名。
鼓方叔:击鼓的乐师名方叔。
少师:乐官名,副乐师。
击磬襄:击磬的乐师,名襄。
原文解析:
太师挚到齐国去了;
亚饭乐师干到楚国去了;
三饭乐师缭到蔡国去了;
四饭乐师缺到秦国去了;
打鼓的乐师方叔去了黄河地区;
敲小鼓的乐师武去了汉水一带;
少师阳和击磬的襄到了海滨。
有感解读:
这段话讲的是乐师们的归宿。
邦有道,则人才聚,邦无道,则人才散;人才聚则国兴,人才散则国亡,这是亘古不变的治国真理。
鲁国发生叛乱,产生了刀兵之灾。一旦打起仗来,国家混乱,受伤最重的可能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艺工作者,比如音乐家、儒生,他们必然会四散奔逃。
孔子曾师从郯子、师襄,精通音律,他跟此节提到的这些乐师也很熟。这里提到的这些乐师,相当于一个乐队里的成员。其中,大师挚就是《泰伯》里提到的师挚,他相当于乐队指挥,是一个大音乐家,他去了齐国。
“亚饭干”“三饭缭”“四饭缺”,在乐队里担任不同职务的乐师。有一种说法是,鲁公吃每顿饭都要奏音乐,他一天吃四顿饭,四个乐师分别是四顿饭的音乐负责人,所以称亚饭、三饭、四饭。很有可能太师挚就是在第一顿饭时演奏。
还有一种说法是,这个称呼代表着乐队里不同的岗位。
亚饭乐师干去了楚国,负责三饭的音乐家缭去了蔡国,负责四饭的乐师缺到了秦国,敲鼓的方叔到黄河流域去了。
“播鼗武入于汉”:负责摇小鼓的乐师武到了汉水一带。“鼗”(táo)是一种类似于拨浪鼓的乐器,两面击打。
击磬襄是孔子的老师,孔子曾经跟他学过击磬。少师阳、击磐襄入居海边了。
这段话交代了礼崩乐坏以后,乐师们四散奔逃的样子。
这段话不一定是孔子说的,我们能够看到孔子的老朋友们都流散在天下各处了,想要再组织一支这样的乐队已经很困难了。
这段话描绘了国家混乱、文艺工作者四处离散的无奈之状。